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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 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

秦觀《 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

  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

  朝代:宋代

  作者:秦觀

  落紅鋪徑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園憔悴杜鵑啼,無奈春歸。

  柳外畫樓獨上,憑欄手花枝,放花無語對斜暉,此恨誰知?

  賞:

  該詞描寫精美的春歸之景,以惜春之懷,發幽婉深恨之情,令人思之不盡,可謂這首詞的顯著特點。

  詞的上片寫春歸之景。從落紅鋪徑、水滿池塘、小雨霏霏,到杏園花殘、杜鵑啼叫,寫來句句景語、情語。清秀柔美,深美婉約。先寫飄零凋落的花瓣已經鋪滿了園間小路,池水上漲已與岸齊平了,再寫說晴不晴,說陰不陰,小雨似在逗弄晴天一樣。觀看杏園已失去了“紅杏枝頭春意鬧”的動人景色。它像一個青春逝去的女子,容顏顯得憔悴而沒有光澤了。再聽枝頭杜鵑鳥兒,傳來聲聲“不如歸去”,泣血啼喚,多麼令人傷感。杜牧詩有:“莫怪杏園憔悴去,滿城多少插花人”,這句可能化用小杜詩意。作者從所見所聞之春歸的'景物寫起,不用重筆,寫“落花”只是“鋪徑”,寫“水”只是“平池”,寫“小雨”只是“霏霏”,第三句寫“杏園”雖用了“憔悴”二字,明寫出春光之遲暮,然而“憔悴”中也仍然有著含斂的意致。片末,總括一句“無奈春歸”,其無可奈何之情,已在上述描寫中得到充分表現。但也只是一種“無奈”之情,而並沒有斷腸長恨的呼號,這樣就見出一種纖柔婉麗之美。

  詞的下片,側重寫人。寫她獨自一人登上冒出柳樹枝頭的畫樓,斜倚欄杆,手花枝。這句似由馮延巳《謁金門》:“閒引鴛鴦香徑裡,手紅杏蕊”詞意化來。緊接著又寫下一句“放花無語對斜暉”,真是神來之筆。因為一般人寫到對花愛賞多隻不過是“看花”、“插花”、“折花”、“花”,都是把對花的愛賞之情變成了帶有某種目的性的一種理性之處理了。而從“手花枝”,接以“放花無語”,又對“斜暉”,委婉含蓄,哀怨動人,充分體現了少遊詞出於心性之本質的纖柔婉約的特點。

  秦觀這首詞所寫從“手花枝”到“放花無語”,是如此自然,如此無意,如此不自覺,更如此不自禁,而全出於內心中一種敏銳深微的感動。當其“”著花枝時,其愛花是何等深情,當其“放”卻花枝時,其惜花又是何等無奈。而“放花”之下,乃繼之以“無語”,正是因為此種深微細緻的由愛花惜花而引起的內心中的一種幽微的感動,原不是粗糙的語言所能夠表達的。而又繼之以“對斜暉”三個字,便更增加了一種傷春無奈之情。“放花無語對斜暉”,七個字中只是極為含蓄地寫了一個“放花無語”的輕微動作,和“對斜暉”的凝立的姿態,卻隱然有一縷極深幽的哀感襲人而來。所以繼之以“此恨誰知”,才會使人感到其中之心果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幽微之深恨。

  誠然,詞人沒有寫她“恨”什麼。但從詞人描繪的這幅春歸圖裡,分明看見她面對春歸景色,正在慨嘆春光速人易老,感傷人生離多聚少,青春白白流逝。全詞蘊藉含蓄,寄情悠遠。真是義蘊言中,韻流弦外,具有言盡而意無窮的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