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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殤別詩的藝術手法

李商隱殤別詩的藝術手法

  導語:鍾嶸《詩品》:“言有盡而意無窮,興也”。下面我們就先看一下李商隱隱傷別詩的語言藝術特色。

  (一)視覺

  1、色澤

  (1)冰雪表示一種清冷的環境,是冷色調,對離別場景起到了渲染的作用,增強悲涼的效果,如:《過招國李家南園二首》中的“雪絮”、“雪如波”描寫清冷的雪景,離別場景中無處不流露著悲與涼;是一種對離別後的悽苦與悲涼設想,和對友人前途多艱險的叮囑。(2)“青”、“黃”給人一種蕭條之感,一般表冷色調,如:《雨中長樂水館送趙十五滂不及》中“碧雲”,雜亂的野草,表現離別之時,主人公內心的矛盾,不知所措。《寄裴衡》中“黃葉”,有枯葉飄落之感,離別在即,不覺悲從中來。(3)“霜”、“雲”有一種淒涼,迷離之感,一般表示冷色調,如:《雨中長樂水館送趙十五滂不及》中“雨雲”,即黑色的烏雲,表現離別的愁苦之情。(4)殘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悲苦之感,表示冷色調,如:《銀河吹笙》中“殘燭隔霜清”,燃燒殆盡的蠟燭,清冷的秋霜,離別後的形單影隻之感,清苦悲涼之心躍然紙上。(5)白色表示冷色調,如:《石城》中“鴛鴦兩白頭”,表現離別之苦,仿若一夜白頭。(6)“清”一般表示冷色調,如:《歸來》中“清曉”,天剛剛亮的時候,天地灰白一片,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到秋》中“清秋”,有一種清冷的傷感之情。

  2、視角遠近

  近景與遠景是視覺上的成像,是生理上對自然景物的反映,視角的遠近轉換,使場景的描寫更加真實可信,使視覺層次多樣化,立體化,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無形之中拉近了詩人和讀者心靈上的距離,能更好的與讀者產生心理上的共鳴。

  詩人在近景的描寫上多采用小視野的特寫鏡頭表現,將人的視線轉移在眼前事物的身上,引人入勝,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更容易拉近和讀者心靈上的距離,而不會有視覺疲勞。詩人遠景通常用誇張的手法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大意境,視野十分開闊,給人一種恢弘的氣勢,然而這種恢弘的氣勢亦是一種空曠的.悲涼,更加給人以心靈上的反差,產生強烈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鳴之感。如:《鴛鴦》中“雌去雄飛萬里天”鴛鴦雌鳥離開,即使遠在天涯雄鳥也會追尋,表現連鴛鴦雌雄之間都伉儷情深更何況人,不堪離別。

  (二)聽覺

  詩人聽覺描寫主要從人的哭聲、笑聲、歌詠聲、簫聲、談話聲,自然界的雨水聲、風聲,動物的中的鳴叫聲,這三個方面來寫,這些聲音的描寫都是為傷別服務,它們有個共同的特點,都包含了悲的元素。寫人的如,《別薛巖賓》中“還將兩袖淚,同向一窗燈”,寫自然界聲音的如,《二月二日》中“新灘莫悟遊人意,更作風簷夜雨聲”,以上詩句聽覺上的描寫都是為了渲染離別場景的悲,往往也起到了起興的作用,更像是一個情感爆發的導火索,透過它們開啟傷別情緒的閘門,呼之即出,有利於將離別的悲情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三)嗅覺

  詩人在嗅覺的選取上多從人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耳熟能詳的氣味著手。詩人在嗅覺的描寫上主要寫花香,寫花香又多從通感和時間的長短來入手。例如,詩《屬疾》中“寒花只暫香”,《杏花》中“香徑”均是寫花香。《汴上送李郢之蘇州》中“香徑”,《杏花》中“香徑”均運用了通感表現花香。《屬疾》中“寒花只暫香”,《杏花》中“香徑”均從時間的長短來表現香。詩人用的花香、酒香、被香均是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詳的事物,能夠瞬間刺激讀者的聯想,併產生相應的情感,拉近詩人與讀者心靈的距離,就像一個受了傷的故人找你來傾訴心中的苦悶,既通俗易懂,又能更好的與讀者產生靈魂上的共鳴。詩人運用通感的手法描寫香味,一個“薄”字乃畫龍點睛之筆,甚為高明,甚為傳神。香味是沒有薄厚的分別的,詩人將嗅覺的淡轉化為視覺上的厚度來表現。同時亦激發了讀者進一步閱讀的興趣。

  (四)觸覺

  縱觀李商隱傷別詩中對觸覺的描寫,主要以涼和寒為主。冷在肌膚,涼在心頭,肌膚之冷乃是詩人對客觀環境的生理反應;詩人心頭之涼則是直面離別,詩人內心對故人的依依不捨而又無可奈何悽苦與悲涼,是詩人的心理反應。如:詩《送鄭大臺文南觀》中“五月寒”,《獨居有懷》中“浦冷”均是寫肌膚之寒冷,都是詩人對周邊客觀環境的生理反應。詩《春雨》中“相望冷”,《月夕》中“兔寒蟾冷”,均是寫詩人的心理感受。寫寒是為了寫心涼做鋪墊,寫涼與寫寒相呼應,二者相輔相成,如此能更好的,多層次,多角度,全面的去表現生離死別之苦。即使是天氣寒冷,人也會因為性情豪邁、心胸闊達或是自身幸福美滿而感受到自然界的勃勃生機,樂觀向上。如劉禹錫的《秋詞》中“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能說明以上所述。也就是說,詩人也客觀環境“浦冷”的同時,亦是自我情緒的無意識的流露。

  (五)味覺

  詩人用味覺上的苦來表現深深的思鄉之情,如《初起》中“苦霧”,霧是沒有味道的,更不會有苦味,其實並非是霧苦,而是主人公因為思念故人心中苦悶,愁苦不堪,詩人用味覺上的苦來表現抒情主人公對故人的思念之深。《人日即事》中“詩思苦”,詩人作客異鄉,突有感懷,思家之情油然而生,並非是詩思苦,思維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是人思考的過程,可謂別具匠心。

  (六)通感

  通感修辭格又叫“移覺”,就是在描述客觀事物時,用形象的語言使感覺轉移,將人的聽覺、視覺、嗅覺、觸覺等不同感覺互相溝通、交錯,彼此挪移轉換,將本來表示甲感覺的詞語移用來表示乙感覺,使意象更為活潑、新奇的一種修辭格。詩人有時將觸覺與視覺進行轉化,有時將視覺與聽覺進行轉化,有時將嗅覺與視覺進行轉化,有時將視覺、觸覺與嗅覺三者進行轉化。將觸覺與視覺進行轉化的如,《自南山北歸經分水嶺》中“又作斷腸分”,作者將離別之痛的感覺,用視覺上的腸斷來表現,表現了離別之苦,離別之痛。《十一月中旬至扶風界見梅花》中“傷離適斷腸”,不忍分別之苦,心中十分悲痛,詩人把這種感覺化作有形的東西,肝腸寸斷,直觀又表現了離別的悲痛。通感,把香味的淡用視覺化的厚度來表示,十分精彩傳神。將視覺、觸覺與嗅覺三者進行轉化。

  詩人經常把看不見摸不著的嗅覺、觸覺巧妙的轉化為直觀可見的視覺,嗅覺、觸覺與視覺之間構成了一個有機的結構框架,也就是格式塔,每個部分都只是通感整體效果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單獨的每個部分並沒有整體的意義;只有當且僅當它們組成一個整體時,才具備了整體的效果和意義,即整體功能大於部分功能之和。通感的運用對傷別氣氛的渲染達到了極致,使傷別的描寫上升到了藝術的高度。不得不說李商隱對各種情感的把握與運用放到了令人折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