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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抒情散文

船抒情散文

  物種學研究認為,人類是從水裡出來的。可以說水是人類的母體,人是水的精靈,至此人類的一切活動都與水有關。人類擇水而居,溯水尋源,造船筏渡水,開闢了疆土,塑造了精神,完成了索取。水至始至終都伴隨並高度影響著人類的生活,不僅在構成人類本身肌體中成為決定性的要素,在日常的生活中,水不僅告知人類——水的絕無僅有的存在必須,還將這種物化了的理念上升到了哲學、美學、科學、政治學、經濟學等抽象概念之中,讓人類有了從低階到高階的思維轉換的啟蒙伴隨,從而產生了一系列的生存命題和哲學命題。人類從水的物化象徵和哲學象徵中認識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必定會產生自救的諸多方案,也就是救贖自己的方法和方式。

  船的象徵意義由此產生,並不斷完善和強化,從而在人類救贖的過程中,擔當了空前絕後的靈魂洗禮的切實貫徹實行。

  船是人類和自己的母體溝通的載體。人類在船上演奏著自己的靈魂樂章。

  人類的早期活動就有了船。劉向《世本》記:古者觀落葉因以為舟。意思是說,中國人是因為看見落葉掉在水面上浮而不沉而悟到了船的原理。而我則認為古人最早的渡水工具其實就是一截粗樹段,後來動了動腦筋,把一些粗樹段綁在一起就製成了木筏。從考古學和人類學來看,現今分佈在世界各地的土著人,就是乘坐木筏漂洋過海,發現新大陸的。

  然後才有了船,船是木筏的升級版。

  《創世記》記載的大洪水,發生在公元前2370年。《創世紀》第6章到第9章記載了“諾亞方舟”的故事。那時的船是方形的,也就是在木筏的基礎上加了吃水的護幫和遮風避雨的頂壁。此時的船,即“諾亞方舟”成了人類救贖的庇護和依託,其意義不僅是人類物種的延續,還是人類敬畏心的開端——心靈自救的萌發。從此,人類才更像我們自己——從卑微中尋找自信,在自信時隱匿卑微。“大洪水”和“諾亞方舟”的神話傳說不僅在一個地域,在許多地域都有關於大洪水的記載,古巴比倫、希臘及羅馬也有類似的故事流傳,這可能和一次區域性大洪水有關,因此,人類的最初恐慌來源於水的肆虐,也促成了人類最早的救贖理念的雛形。

  然而人類和水的關係一直是不對等的。即人類永遠要依賴於水,依附於水,依託於水。水主宰了人類的命運。水既是親和的,柔軟的,還泛射著迷人的凌凌波紋,像上帝灑向人間的智慧。然而這溫柔的底層卻暗藏著狂暴的詭異。水的這種詭異不僅是狂暴的,毀滅的,並能帶來黑暗和死亡。水最不可思議和令人費解的詭異是完美的體現物質本身的多重性,這種多重性帶給人類的重複記憶和不斷思考,成就了人類的哲學思想體系的來源。今天的人類比以往任何時侯更接近人類之本體——水,這一點在未來的歲月裡將不斷得到證實。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物質的異動帶來的天象直觀警示了人類,使人類在生與死的恐懼中覺醒了意識,為完成自我的終極判斷提供了精神基礎。然而人類本身是由各種物質組成的,其本身的神秘性又使人對自體的自戀,達到了超越物質本質的多重性和神秘性。我們可以透過人類與水的依賴和對抗中得到無盡的啟示。首先人是離不了水的,水在人體內的含量竟達到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水的這種存在現象,在人類最初的自我認知上是很難說服眾人的,既使今天的人們也很難有一個具體直觀的概念,來理解其本身的物理構成意義,當然其中包含的抽象的精神價值則更難為人窺視。究其原因,還是人對自身的認識和對萬物的理解,還建立在自身的思維缺陷及天然弊病中,或許可以悲觀的認為,人類這一缺陷和弊病,將伴隨著人類這個物種的消亡而得不到徹底救贖。

  人類時時刻刻都在和水抗衡,以擺脫和戰勝水做為永恆的夢想。冥冥中我們可以從人類的祖先擁有了“船”,剎那時的“驚喜”遙想——人類自我心底的自傲和無羈就有了重大飛越。後來人類在漫長的`歲月中遇到了許多滅頂之災,都和這次的“驚喜”有著追根朔源和潛移默化的關聯。

  在人類自體未來的群體性救贖中,“船”做為一種精神符號,頻繁地出現在救贖的諸多抽象概念中,可以認為這是人對自身最初的精神迷失的尋找,或許是人類心底對“水”深深的畏懼,才使“船”作為人類最後的救贖工具而成為至高無上的代理。船不僅是水運工具,中國古代把船作為君王的象徵,可以理解是人對船的敬畏和依賴。荀子說:“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民間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別的場合,有一種活動是用紙做成船,點上火置於江河湖海之中,名曰放河燈,意在把災禍送走。每逢節慶時,各民族中都有與船相關的慶典儀式,如:龍船競渡、耍旱船等等。佛教的教義中把“船”用“乘”來表示,用“乘”來載眾生渡苦海。這裡的“水”是苦難的象徵,而“船”則是救贖的工具,這和“諾亞方舟”的意義異曲同工。佛教由此還產生了分歧,爭論船上應該載什麼樣的人渡苦海才是正確的,由此產生了“大乘”和“小乘”之分,這兩種教義在人類學及民俗和法學意義上,很難說誰更完善和有指導意義,在相關的實踐過程中也沒有正誤的定論,可見人之內心的複雜程度是大大超越人之認知本身。這一點提示人們:不可輕易的以幼稚的狂妄來認定一種“真理”會成為萬能的“救贖”方略。

  船作為交通工具,最經濟有效,是水在地球的廣泛分佈和水的特性所至。但“船”在人類對“水”的認知中昇華到了救贖的高度,這一點是訖今的人類萬萬沒有想到的,由此可見“水”在人類的記憶和實際相處中,一直是困惑人本身的內在迸發和不屈本性的魔障。而船的意義和價值則從實際的功用上升到精神的層面,成為人類逃出滅頂之災的避禍所——實實在在的存在於人類目光和思維所及之處。

  歷史上有許多哲人都以救贖的面貌出現。

  比如老子。

  關於老子“道德經”的闡釋寫了不少了,歷史上中外名人闡釋和推薦也很多,可見“道德經”是一個人類早期的思想精華。人類將自身種類劃分後,開始以一種自信居百獸之上,翻山越水,擴大種群,無往而不勝。然而大自然巨大的自然法則,卻一次次打掉了人類的雄心壯志,一次次的滅頂之災讓人開始有了卑微之心——思想意識誕生了!人類為了生存,開始救贖自己,救贖自己的首要是認知自己,認知自然。老子的思想是在人類不斷的摸索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道法自然”。“道”就是救贖之道,“法”就是模仿,就是說人類的救贖之本應從自然中總結經驗,並向自然學習。然而,人類要發展,人的慾望是人類生生不息的動力,人的慾望太過又引發災難,為此,人類的所有思想都在救贖自己。老子的思想和其他宗教思想一樣都在救贖。救贖是人類畢其一生的命運。

  關於《道德經》的解讀問題,歷史上有太多的大家嘗試,在此我不想再累述。我只想借此契機說一下人類文化中的救贖和自省,因為這是老子和眾多思考者的初衷。許多人在解讀哲人思想的時侯都停留在詞意準確,思維脈絡附會的怪圈中,難免落入純學術沼澤,雖高深但莫測,難以實行為繼,這也是中國哲學的弊病。通俗化的、深入淺出的講解深奧思想的辦法,從人類文化的開端講清道理,沿著人類發展需求心路的脈絡闡述,就可能讓人們明白哲人的苦心及其缺憾。人類之所以雖九死還一生,歷萬劫惟不滅,是有其天命昭昭的,這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再造功能。人類的各種思想和探求只是揣摸上帝的指向,這上帝就是自然的偉力。老子的《道德經》闡述的“道法自然”是一個大智慧,其意義需多種方式解讀,索文圖解會陷入僵局,也是歷代文人常犯通病。

  老子“道”的精髓主要是“道法自然”,而自然界最為與人之相關的水,在老子對諸事的論述中不斷提及和闡述。公元前523年,孔子專程拜見老子學習,孔子在老子那裡學樂律、樂理;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這次的學習使孔子覺悟了儀式是傳播和展示其思想的外在方式,並在其未來的學術生涯和實踐過程中,使之理論化、系統化、規模化、政治化、民俗化。學習完畢,孔子向老子辭行至黃河邊,發出了流傳千古的感嘆:“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此時的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子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子曰:“水有何德?”老子說出了著名的理念:“上善若水。”闡述了水與萬物的關係及學習水之哲學特性的要理。

  事實上孔子家族在周朝就是禮官,在未來的政治生涯中孔子強調“禮”之救世之方,無形中使一種空泛的儀程和語式成為普世價值,在實際操作中並不能起到根本性的解決,只是一種高不可攀的空泛理想,缺乏普羅眾生的廣泛身體力行。但這種禮儀的高度卻無可爭議,這就造成了形而上的理論和實際的脫節,形成了中國人從帝王到平民的言行總則,即:好話說盡,行為以自身的需求來定,還美其名曰是策略,是孫子兵法的運用,這實際是缺失契約精神的藉口,也是中國人性中醜陋部分的思想基礎,當然也影響了中國歷史的發展程序。這和帝王們為了自身的需求,廢黜百家,獨尊儒術有關,但也反映了孔子及其門徒們當初構建其理想國的精神指導的缺失,也反映了統治者及其附庸的陰險狡滑——他們將儒家思想對統治有利的部分拿來,放大並強力推行。孟子的“以民為本”、“民貴君輕”、“獨夫”即“民賊”,人皆可除的思想,統治者為何不用呢?可見他們是有選擇的推行所謂的儒家思想,這也為後來的人們在思考中國文化的精髓實質時遇到了困局。

  還是要說水。水是什麼?水是無形的。我們看到的水只是在容器中的暫時形態或是水在剎那間的感官印象,但水是看得見,摸的著的。水給人類最大的貢獻就是使人不僅完成物質的生物轉換,還啟蒙了人類最初的思想。人類智慧的光芒在水的本質的無數次強化中逐漸發亮,最終達到現代人的這個模樣。

  “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思想。思想應該怎樣表達呢?思想是看不見的,就像水的內質一樣。水展示其不同的特性是用不同的外在形式來教化人類的,是以一種盛大的“儀式”來讓人感悟其內在的精神象徵,這種儀式有極強的符號意義和象徵意義,從而使複雜的內在精神即思想有了外在的儀式性符號的表述方法,使思想有了直觀的感召力和圖騰般的蠱惑。在此,我們可以看到“巫”的雛形,我們可以這樣定義:使人類理解並看見了無形的東西是思想的儀式,最能簡單的把思想展示的儀式,就是尋找一種最有效的象徵符號,這種象徵符號的成功表述,就是創造神秘、威嚴,還有恐怖。展示思想儀式的開端是“巫”,“巫”也可以說是一切思想的祖先。

  水的特徵是一點點悟到的,從最初的巫,到宗教,到政黨,而最終的解釋權歸“廟堂”,但“廟堂”上的人總愛裝神弄鬼,“巫”的產生不僅是裝神弄鬼,而是以一種儀式宣達自己的主張。在遠古的部落社會,“巫”是擔當人與神的溝通職責,其威嚴甚至超過部落首領。為此,有些部落的首領乾脆自己就充當“巫”的角色,從而極大的提高了凝聚力和感召力。可以這樣想象,人類的初民從“水”的特徵“悟”到以一種形的外在儀式來傳達其內質思想,來達到以一種盛大的威嚴來推行自己的主張,這種成功的感召形式至今都是法寶。我們從國家慶典和諸如專案開工一類的儀式佈置和儀程設計,就可以覓到“巫”的遺風。畢竟無論誰的裝神弄鬼都無法和“水”本身相比,“水”令人畏懼的特性是一切哲學思想的啟蒙,因此“船”作為永恆的救贖,就在和不同的裝神弄鬼的儀式進行著博弈,而這些裝神弄鬼的儀式的模板來源於對“水”的模仿。

  儀式是一切事物的內在精神的合理表述,從宏觀意義和實踐過程中來看,儀式不僅是一切“好事”實施的理由,也是一切“壞事”的“合理”表述,因為人為的儀式大都潛含了陰暗的目的,一開始就與“道法自然”相悖論,最終會讓人類嚐到苦果。我們可以從人類的不同典型儀式中看到“廟堂”裡的“巫”的詭計和謀算,還能看到具體實施後的惡果。

  如果我們對儀式的理解還存在一些疑惑的話,就可以聯想我們知識儲備中的有關畫面及其細節。遠古部落戰爭後一般是要吃掉俘虜,吃俘虜前需要一種儀式,即由首領或薩滿對圖騰禱告,這種禱告是類似狂顛的舞蹈,口中還發出常人難解的囈語,儀式是取得吃俘虜合法性,也就完成了做“壞事”的“合理”表述。一些宗教至今還保留了飯前禱告的儀式,這也是做“壞事”的合理表述遺風,只是將吃掉的物件換了一個角色,飯前禱告的儀式是一隻救贖的“船”。

  宮庭儀式不僅是皇家的威嚴,還是一種圈子文化的鋪張和炫耀,使每一個身在其中的人感到一種榮譽感和依賴感,從而自覺的維護其合法性和必要性,其目地只是從這個圈子裡能分一杯羹,而不管這杯羹裡浸漫了多少底層奴隸的血淚,這就是儀式的重大作用——凝聚力。所以我們就知道為什麼有些人喜歡開會,開會就是一種儀式,可以宣揚理念,可以提高凝聚力,即使是幹壞事。比如納粹就喜歡召開盛大的廣場會議,喜歡建造宏大的建築,喜歡設計漂亮的軍服,這就是利用儀式來完成詭異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