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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正圓的優美散文

今晚月正圓的優美散文

  白露過了,雲輕了,風也清了,星星也稀疏了許多。中旬的月亮也補回了月初缺少的那部分,絲絲的流雲如紗般柔和,輕曼地從它的旁邊流過,圓圓的月亮裡,桂花樹下的小玉兔的眼睛也明朗了起來。皎潔的月光透過明淨的窗臺,靜靜落在小妍面前的電腦鍵盤上。小妍停下敲擊鍵盤按鍵的指尖,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舒爽怡人的清涼迎面而來。又是一年最是月圓時,又是一年最是思鄉時。

  紅衣落盡暗香殘,葉上秋光白露寒,白露為霜,秋己重呀!媽媽加衣了嗎,還有媽媽讓自己叫叔的那位繼父加衣了嗎?其實,小妍一直都想改口,不叫叔,叫爸。可是一直都感到彆扭,好多次爸到咀邊又咽了回去……

  在一山谷的村莊裡,月也正圓,只是苦楝樹暗黃的葉脈朦朧了月色,樹枝敗落了鳥巢,樹丫上的蛛蛛網粘著寒蟬薄薄的羽翼散漫了月的光芒。

  懶懶的月光,是那麼的隨意,映照著這一片灰黃低矮的石腳土牆的房子。斑斑跡跡長著茸苔的青瓦壟,短淺而又狹窄的巷子半暗半明,一扇久經風霜的木門,灰白的木質在依稀的月色裡模糊了那深色的年輪。小院子裡,一塊麻石上,一個人,佝倭著身子,右手拿著鐵錘,左手拿著鏨子。丁丁當當的聲音,穿過木門,透過小院低低的院牆,打破了這籟寂的山谷。鏨子撞擊著堅硬的麻石,時不時閃爍著紅紅的火花,火花和著白色的塵灰紛揚著,粘滿了結了一層又一層的痂的手上。

  那是那麼熟悉的山村,那麼熟悉的家門。還有那麼熟悉的丁丁當當的聲音,那聲音一直敲在小妍的心坎上!

  叔,你可以歇下了,小妍有工作了,可以養活娘,也能養活你了!小妍不止一次地這樣說過。他的回應是滿臉的慈祥和微笑,但沒停下手中的活兒。

  小妍剛上小學的時候就沒有父親,到了三年級,母親領回這個叫叔的男人,鄰村的一個石匠。從此,這個男人充當了父親的角色。

  一個什麼都不出產只出產貧困的山村,為了供她上完高中,家裡能走會叫的都早就賣完了。就在小妍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段時間,小妍的媽媽是一半喜悅一半憂。小妍在歡顏後更是一層濃濃的愁雲籠罩在心頭。眼臨就要開學了,把所有能借的親戚都借遍了錢湊起都湊不夠一半的學費。

  初秋的夜,雖然天高雲淡暑卻未消,白天鳴叫的知了隱藏在了密密的喬樹葉子裡,蟋蟀躲在斷牆邊上蒼老的棘藤和枯敗的蒿草叢裡吱吱地叫著。還有不知名的小蟲兒也在暮色裡時叫時停地應和著腳步。小妍躺在簡陋的木床上,心完全浸沉在悲涼的情緒裡。

  隔壁的小房子裡,小妍的媽媽也端詳地看著通知書背後的費用欄,深深的眉溝裡擰成了結。

  平時少話寡語的'他,小妍媽讓小妍叫叔的那位男人凝視了一會小妍媽緊皺的眉頭,說了一句話,“娃子他娘,屋子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然後,只聽木板柵欄門吱呀的響聲,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走出外面,不一會兒,輕小的腳步聲被牆頭的蟋蟀細細的鳴聲淹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到近,木板柵欄門吱呀響了一聲。

  “娃兒她叔,這麼夜了,你上那兒弄來這麼多的錢呀?”小妍媽看了看一疊在他口袋拿出嶄新整齊的鈔票不解地問。

  “在小煤窯老闆那借來的,我答應了小煤窯老闆去他的工場做工,這是我預支兩個月的工錢。”

  “娃兒她叔,這可不行,你這麼單薄的身子,煤窯的活兒你能吃得消嗎?”小妍娘停了停又說,“算了,你拿這錢去還給小煤窯老闆吧,你這麼多年來,一把鐵錘,一把鑿子,忙活了成十年,供完小妍上了初中又上高中,都難為你的了,況且,娃兒她爹也是在那丟了性命的呀,你不能去呀。這大學小妍不念也罷,性命這事大過天。”

  “沒事的,我小心點,讓小妍上完大學,我就不幹了。婆娘,你願意嫁給我不就是為了能讓小妍上學嗎。”

  小妍媽無可奈何地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夜,更加寂籟起來。

  次日早上,小妍和自己叫叔的人同時出門了,晨曦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很長,小妍娘不捨送到了村口,小妍走向了寬寬的大路,小妍叫叔的男人走向大山裡。

  時間如梳,快到年關的時候,村子裡比平常熱鬧了起來,流散在各個地方做工的人兒,揹著大大小小的行囊,走過了村頭,雪地的腳印也多了起來。

  山谷的那條彎彎的小路上,走來一群身穿土布衣裳的人們,寒冷的北風吹亂他們的頭髮,紛飛的雪花凍紅了他們的鼻子,他們揹著灰黑的包袱,肩上多了一副擔架,一張舊舊的毛毯的尖角歪側在擔架的邊緣,在風裡左右擺動,念家的歩伐是那麼匆匆,在被瑟瑟冷風颳得光禿禿的苦楝樹下留下一串零亂的足痕。

  人們穿過短淺而又狹窄的巷子,在一扇久經風霜、灰白相間的木門前停下了。小妍媽掀開毛毯。眼一陣的黑,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小妍叫叔那位男人少了一條腿!

  和他同行的人們說,他是晚上下了班的時候,為了多掙幾文,獨自去的亂土堆裡撿拾矸子泥夾出來的煤塊,由於天黑,在嶺頂倒矸子泥的看不見山腳有人,一塊上百公斤矸石在山上滾下來,幸虧只壓腳上,要是砸在頭上的話,就沒命了!

  因為小妍叫叔的那位男人少了一條腿,不能再去礦山了,只好幹回老本行,替人鑿路牌,墓碑什麼的。從此,那叮叮噹噹刺耳的聲音在小妍家門前的小巷裡傳出,飄揚在山谷的小村裡……

  今晚月正圓,想家更想爹孃。但小妍的心裡不再難受了。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出來工作後存款,下個月再是月圓時,她就能回到村子裡,帶上裝假肢的醫師,幫娘讓她叫叔的男人裝上假肢。然後帶上他和媽媽進城。

  下個月再是月圓時,管那個男人叫爸了,不再叫叔了,小妍望著圓圓的月兒默默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