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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走響塘灣散文

夜走響塘灣散文

  步入深冬,北方的風颳得更厲害了,套了一件棉大衣的朋友,在外打工剛剛回到家鄉不久,忽然有一天傍晚,他找上門來邀請我陪同他到響塘灣去,看一看在外打工認識的一位新朋友。

  響塘灣掛在當地人嘴邊是熟悉的名字,

  夜色很濃,公路兩邊農家小院大門口那一盞盞電燈泡光芒四射,一戶連著一戶,我和朋友沿著水泥公路踩著這些白花花的光線向響塘灣進發。

  一路上,望著盪漾在大小山脈上的夜色暮靄,像給山脈穿了一層厚厚的棉紗,遠的近的,看上去十分可愛。一聲啼鳴,是誰家的雄雞提前拉長了歌喉;又一聲鳥鳴,從一片野樹林飛奔而出,驚動了我們的視線,視線帶著我們七彎八拐地搜行著響塘灣的具體位置。

  我和朋友在公路上走著走著,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喇叭聲從我們身旁飛速飄過,汽車上射出來的光芒金光閃閃,在蒼茫的夜色中,彷彿是一座一座亮亮的燈塔。

  走在一個山坡拐彎處,我們背後不斷地傳來農夫晚歸的腳步聲,我的朋友迫不及待地向越走越近的農夫打聽他的朋友位置方向。農夫扛的是一把新鋤頭,帶著一身的酒氣,手指著前面的方向,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大堆我們聽不懂的話。一說畢,他就扯開步伐大搖大擺地隱沒在夜色中,向公路深處走去。

  我和朋友繼續在夜色中行走,走的不是毛毛小路,而是寬闊的水泥路面,沿著農夫手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正好一條水泥公路彎彎曲曲通向了那個地方。

  這條水泥公路大部分路段隱沒在深林中,時不時地傳來悉悉蟀蟀的聲響,有些恐懼。我的朋友比我步伐快,有一種可怕的聲音讓朋友退回到了我的前面,他伸伸脖子小心地對我說:“前面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啊!”我說:“有什麼可怕的。”我們走著走著的時候,的確有一種可怕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從小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有鬼神,加快了步伐直接進入了深林這段公路,一口氣走進了發出聲音最響亮的地方才停下。

  穿過夜色抬眼一望,在山坡半腰兩扇懸崖中間有一股山泉水,形成了小小的瀑布,從上到下一直衝刷到懸崖底部一塊青石板上,彈出的水珠分別從不同的高度落在了青石板前方一座水池裡。水速很急,嘩啦啦的流水,連通了一條長長的堰渠,在堰渠周圍卻是一排排整齊的農家田地。流水聲,水珠跳躍聲,小瀑布的打擊聲,它們各自就發出了不同的聲響。跟上來我的朋友拍打著我的肩膀說:“快走啊!”我順手指著懸崖中間的山泉水笑笑說:“你看,這是什麼,膽小鬼!”

  穿過一段深林公路,越過一片片農田,在一處平緩的山窪前有一塊廣闊的土地,看上去隱隱約約有十來戶農戶在那兒居住,它們之間距離很近,但隔著夜色我可以斷定:大部分農戶都是獨家小院。家家戶戶透射出來的那些電燈光線,像天上的星星連成了一片。有一戶農家小院,公路恰好在小院前面透過,走在我後面的朋友扯了扯我的衣角提醒我:“打聽一下,恐怕就是這家!”

  這是一戶農家小院,環境佈置優雅直樸,一棟三層上頂的小樓房,自然美觀大方。在樓房水泥地面的最前方有兩排盆景襯托,與盆景相鄰有一座水池中高高的假山石,假山石上纏滿了藤蔓,藤蔓上開滿了越冬的花朵,斜著眼睛看一看拐角處,有兩棵茂盛的桂花樹高高地矗立著。

  農戶大門暢開著,一位年輕婦女和一男一女十來歲開外的孩子對面坐在沙發上,一邊烤著電爐子一邊看著電視。我的朋友大步走到大門前,偏著腦袋敲響了門沿,年輕婦女聽到聲響抬高了頭帶著一臉的笑容問道:“找誰?”我的朋友加快了語速,說出了新朋友的名字,年輕婦女從沙發上立刻站了起來,親切地答道:“就是這個家!”

  年輕婦女離開沙發座位招呼我們進屋,我們一坐在沙發上,女孩子兩杯茶水已經遞到了我們手中,男孩子一人一支香菸同時也遞了過來。

  我不抽菸,把一支香菸遞給了男孩子裝進了紙菸盒,我的朋友煙癮大,不到一會兒,一支香菸燃盡了三分之二以上,他渴得非常厲害,一口氣喝去了多半茶水,站在一旁關注電視畫面那一位女孩眼尖,一側身迅速提上暖水瓶,又給我的朋友添滿了茶水。

  我一路走來幾乎很少出汗,一杯茶水仍然放在大理石茶几上,還在緩緩地飄著熱氣。站在另一邊的男孩子,把電視畫面現在定格在湖南電視臺播放的《快樂大本營》上。就在這個時候,年輕婦女端來一盤水果、一盤瓜子和一盤各色糖類放在大理石茶几上招呼我們動手快吃,並提醒男孩女孩別忘了為我們倒水遞煙。男孩子眼尖手快,一聽到叫喚,迅速從茶几上一盒紙菸裡又取出一支香菸遞給了我的朋友,女孩心靈動作快,也從茶几上端起一盤瓜子送到我的面前,我說:“抓多少,吃多少,方便些。”我的`朋友抓了半把瓜子向站在對面年輕婦女問道:“朋友到什麼地方去了,幾時回家?”年輕的婦女答道:“為兩位老人去領取養老金和結算合療補助款,已經通了電話,正在回家的路上。”

  男孩和女孩熱情好客,把水果瓜子糖類不斷地送到我們的前面,讓我們動手快些吃,我插嘴說道:“別老是站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吧。”兩位孩子很乖巧,聽到我這麼一說,都一一坐在了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這時,一陣陣香味從廚房內飄出來,很顯然年輕婦女在為我們準備晚餐。年輕婦女不停地從廚房到冰箱取東西,我的朋友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了脫口而出:“嫂子,不要忙了,我們晚飯吃得很晚!”年輕婦女一邊向廚房走一邊帶著溫和的笑容答道:“沒有什麼可忙的。”

  我的朋友一邊抽菸一邊看電視,一會兒吃完了水果,一會兒嗑著瓜子。我不習慣吃零食,小女孩看到我動手慢也吃得少,就從茶几上一隻塑膠袋子裡取出一袋酸奶遞到我面前:“叔叔,喝酸奶吧,這是我們學校分配的。”我非常吃驚地問道:“學校有錢給你們買酸奶喝?”我的朋友一嘴接過去補充道:“這是一項國家營養改善工程,為每一位學生每天早上免費提供一個雞蛋和一袋奶。我有兩個孩子也在享受哦!”小女孩第二次把一袋酸奶遞在我手中並告訴我:“酸奶和雞蛋吃久了,大部分同學不想吃了,吃不完的就帶回家!”我還是把一袋酸奶放回了原處,對小女孩說:“我有胃病,喝不得酸奶的。

  坐在沙發時間一長,我身體明顯不舒服,要離開沙發活動活動,在經過廚房時,年輕婦女正在揮勺炒菜,扭頭髮現了我問道:“是要上廁所嗎?”我說:“不是,到外面走走!”於是我一頭走出了廚房後門。

  走出廚房後門剛一邁步,就看到了一間泥巴房子裡有兩位老人正圍坐在老式火盆烤著木炭火,老大爺手拿遙控器還在不斷地調式電影片道節目。我從小喜歡與老人打交道,因為在老人身上留下了許多遙遠的故事,我直接走進了泥巴房子來到老人前面,老大爺順手給我遞上一條獨木凳說道:“聽兒媳婦說家裡來了客人,想必就是你吧!”我坐在木凳上隨口答道:“嗯,是我。”那位老太太在我們說話之際,已經把一杯茶水遞到了我手中。

  老大爺很健談,他打開了話匣子對我說,他在解放前讀的書相當於現在初中畢業生的文化水平。當然我並不吃驚,因為在中國社會生活的人,無論你文化水平高低,往往人生道路千差萬別,這在任何時候都是無法相提並論的歷史事實。老人身體健康,知道的逸聞趣事真不少,我三言兩語就說起了響塘灣這個名稱。

  老人聽我一說響塘灣,馬上眼前一亮提高了嗓門,娓娓道來:“響塘灣是從盤古開天闢地以後就有了這個稱謂。相傳趕路的送子娘娘,一路上非常疲勞,路過此地,便停下來休息片刻。送子娘娘走後,留下了幾顆豆大的汗珠痕跡。第二天一場暴雨,幾聲悶雷,在送子娘娘停留的地方,莫名其妙就出現了兩扇懸崖,在中間有一股山泉水噴射而出,又在下半部分形成了一座天然小池塘。當時山泉水不管擊打在什麼地方,都響亮,後來泉水飛奔的力度降了下來,但它的響聲一直沒有停止過。當地老百姓以山泉水為榮,認為有神仙顯靈,人們就用它來飲水灌溉,修田造地。山泉水那朝那代從來沒有斷流過。因此,在很早很早以前,當地有一位老古人苦思冥想,要為這裡的一溝一梁、一山一坡取一個讓世世代代不能忘記的名稱,於是老古人就把送子娘娘留下的一段小故事編為地名——響塘灣。響,水的聲音;塘,因為山泉水下面有天然池塘;灣,因為家家戶戶居住環境,要麼在溝溝坎坎上,要麼在彎彎曲曲上,要麼在深谷山頂上……”老人講到高潮時聲情並茂、神采飛揚,他的語音、表情深深地感染了我,讓我對這響塘灣有了一種神秘的感覺。

  我的一杯茶水還沒有來得及進口,小女孩喜衝衝地帶了一個人來,一進泥巴房子就說道:“我爸爸回家了,爺爺奶奶叔叔趕快跟我走,媽媽的飯菜都熟了,準備吃夜飯!”小女孩一席話打斷了我與老人的交流,我發現站在小女孩身邊就是那位在公路上為我們指點位置的醉漢,我不僅冒失地看看小女孩問了一句:“他是你什麼人?”小女孩說:“是我孃舅。”

  小女孩讓她的爺爺走在前面,挽起了她奶奶的手臂走在中間,我和醉漢自然就走在了最後面。走在後面的我無意識地抬頭髮現這響塘灣,無論山上山下、溝內溝外,都是燈光閃爍、燈火通明,彷彿串連上了一串串晶瑩耀目的珍珠項鍊,恍如置身於夢幻般的童話世界,讓我的心徹底迷醉了。響塘灣,真乃天上人間、人間仙境啊!小女孩看我站在那裡發愣,搖晃著小腦袋向我親聲喊道:“快些,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