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發如雪》傷透前半生的散文
昨晚，孩子告訴我“今晚，有《中國好聲音》鳥巢巔峰之戰，一定震撼。您休息一下，看看吧！”
久違的音樂之心第一次被喚醒，滋生漣漪。下班回家，吃飯，面對愛人做的可口的飯菜，小酌幾杯。想著孩子天真而偶爾地關愛，想到愛人常年無微不至的照料和愛護，很是愜意。既甜蜜，又感謝，心境暖暖的。
“少喝一點”我抬頭看著愛人，笑而不語。其實我這是在幸福中無言的感激她。也許是我的眼光久違地過於含情了吧，她竟然羞紅了臉，微笑著轉身去了廚房。
我突然想起上小學一年級的冬天，我學習很好，也很愛唱歌，當了班長，老師都喜歡我。每個老師都摸過我的頭，愛拂過我的臉，拍過我的肩。有個老師笛子吹得特別好，我非常喜歡，他就經常課餘教我。我不久就學或吹了。多次求媽媽給我買一隻笛子，直到她一年後去世，也沒得到。
我沒有怨父母，因為那時家裡實在太窮，買不起。不過，那年代深山老林的家鄉普遍都窮，不只是我家。後來，在我哥哥的幫助下，用山裡的一種水竹，精選了一段，自制了我的第一隻笛子。我愛不釋手，時常帶在身上，放學砍柴的路上，也要吹上幾段地方山歌，或者是學校教的歌曲。父親甚是喜歡，同伴甚是豔羨。
正值宣傳“新時期總任務”的年月。縣劇團到我家鄉宣傳演出，為了配合鄉政府的安排，我被學校抽出和其他學校的歌詠優秀兒童組成了少兒表演組一同參加宣傳演出。我的節目是獨唱加過門兒笛子小吹。我不懂成功與否，我只知道表演完畢，臺下全場雷鳴般的掌聲和喧譁聲。
想不到的是因為人太多，散場時，我被人群擠散了，找不到從鄉政府回家的路了，急得我在田埂上直哭。還好，一群人路過，一個姐姐看到我，“是你呀，找不到路了吧，跟姐姐走，明天姐姐送你回家。”
到了她家，由於太晚沒驚動他人就和她一起睡了。丟人的是，半夜不知何時做夢我在汪洋大海里飄著，很冷，拼命地掙扎著，想活命。突然醒了，才知道自己身體下全是溼的。啊，尿床了，真丟人！發現姐姐靠在窗邊兒睡得真香，不好意思的我嚇得自己不敢出聲。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了，我悄悄的穿衣下床，溜出門外，一眼看到家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向家奔去。後來才知道這位姐姐竟是我未過門的堂嫂。嫁過來後，老是笑我“尿床袋”，嬉笑我很久很久。再後來我長大了，他一笑我，我就回敬她“你才沒羞呢，沒過門就和小叔子睡覺！”她馬上就不再取笑我了！
剛回到家沒多久，我爸正在數落我“怎麼走丟的？我們找了你一夜，知道嗎？”來了一個阿姨和幾個叔叔。問我爸找我，我聽懂的大意說是那個阿姨要我跟她。還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大人們交流了好長時間。最後，阿姨包著我說“孩子，可惜了，你爸不同意你跟我們走啊，說你媽媽去世後，你就是他的命根子，不讓你離開他呀！”
事後，我爸告訴我：“那阿姨是縣劇團的團長，沒有孩子，說你是個好苗子，想要你跟她生活，以後培養你成文藝才子。我才不幹呢，就是餓死，老子也不會再把你送人了。。。。。。因為我剛生下來時，因家裡窮養不活被送過好幾家。可因我不好養，老生病要死，還是被還回來了。可以回到家，吃草喝涼水也馬上就好了。幾番以後，我媽媽再也不把我送人了。
其實，當時我也不懂什麼，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那位阿姨對我很好。可是長大後明白了，那是一次多麼好的機會啊！我喜歡唱歌，從小歌都唱得很好。儘管失去那次機會是我一輩子的遺憾，但是我從來不怨爸爸，我感謝他對我的父愛，儘管沒過兩年，他老人家也去世了，去找媽媽了。。。。。。
“快喝啊，八點了，開始了！”我才從沉沉的回憶中轉過身兒來，看著電視。中國好聲音“鳥巢巔峰對決”已開演。一邊看著節目，一邊兒想著一些過往，我的歌唱家的夢啊，我的文學家的夢啊，我的書法家的夢啊。。。。。。一切都成空，一切都成了過眼煙雲。那些年，難啊，我的人生更難啊！大山區的落後，父母雙親的早逝，家境的過於清貧，讓我走到如今，真的是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
回過神兒的時候，正聽到李安演唱的《發如雪》: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緣字訣，幾番輪迴？
是啊，“狼牙月”一半的上弦月或下弦月，另一半深埋，月不全，而色淡，就像我殘缺不全的童年，少年，斑駁，蕭條而蒼茫。艱難地爬行著成長。無處舉杯，無意舉杯，即便舉杯也只是盡飲風雪。真的是誰在操控前世今生，讓我的前半生如此難行！紅塵無度，輪迴何番？僅此幾句，就唱得我心沉沉、意漣漣、情潺潺，今生前半夜，不堪回首的往年。。。。。。
自己砍柴，砍山竹買，掙學費，熬到小學畢業。每每整個寒、暑假才能掙夠學費。總記得為了買一把一塊二毛錢的口琴，我整整砍了十天的柴賣，才買迴心愛的口琴。面對困境和難處的時候，我總是不由得想念父母，總是坐在門前冰涼的石岸上，獨自吹口琴《世上只有媽媽好》，《想念我的父親》 。。。。。。許多這個時候，院子裡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會摸著我的頭，拉我到他們家，坐坐，說說安慰的話。。。。。。音樂歌唱之夢未滅，可現實生活狀況，根本沒有夢生根、發芽的土壤和時機。。。。。。
“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繁華如三千東流水，我只取一瓢愛了解，只戀你化身的蝶。”真的`唱到我的靈魂深處了。情在奔流，心在滴血。時光留不住，少華很易逝。少年遠去，青春過往，再也喚不回。即便繁華如煙，三千東逝水，可心中的愛，從未泯滅過。又如何呢？為了填飽肚子，為了生存下去，只能將愛化成心蝶，在心空，愛如蝶舞。
上初中了，有個音樂老師特別喜歡我，在他那兒我第一次知道，看到“吉它”。在他的教習下，不久我就會簡單的彈吉他了。那是到我的老家鄉鎮第一種，也是第一件洋玩意兒。在學校的活動節目中我和他合作的《少年壯志不言愁》吉它、笛子伴奏。贏得了超好的讚譽。說來丟人，那天用的笛子，還是我那隻自制的山竹笛。
老師精彩的表演，優美動聽的吉他聲，讓我深深地愛上了吉他。我多想買一把啊！可是，一問價，嚇得我再也不敢想了，只能望梅止渴，望洋興嘆。
可是，這種愛在年少的心理奇異般的根深蒂固，越發渴望。我想過借錢，想過自己掙錢買。可這一切都是不可實現的夢。因為那是，沒有人借給我，準確地說也沒有多的錢借給我買吉他玩兒。我堂哥就說過我：“你這是異想天開，天方夜譚。”
可真正的愛是不會泯滅的。我有個叔叔是個老木工，可謂是能工巧匠。他知道了我的心事。一天他來到我身邊“孩子，聽說你夢想一把吉它，那你能不能將你老師的吉他借來看看啊！我想啊，沒準兒，我能幫你做一把，行不行啊！”我突然想起，他是遠近聞名的好木工，我高興極了“好呀，我應該能借來，那就麻煩你了。”“可是。。。。。。”我低下頭“叔叔，我付不起你工錢啊！”“不要你付錢，如果我看了，可以做，我願意幫你做。”“太好了，只能口頭謝謝你了！”
我找到老師，想好藉口，沒想到一開口，老師就答應了。老師還說“我正好要去省裡開個音樂研討會，大概一週才回來，你拿去玩兒吧！”真是天賜良機啊！。
送給木匠叔叔，他說“放我這兒吧，我研究研究，你安心上學吧，做好了我會來找你。”我好高興啊，看來是有點八譜兒了。
第六天晚上，木匠叔叔來找我了，拿來兩把在我看來一模一樣的吉它。我不竟讚道“叔叔，你太能幹了，一模一樣”叔叔悄悄地對我說“我把老師吉它上的弦件下掉上到我做的這把上，好像還象那麼回事啊！”他很自信。我高興地那個勁兒啊，無以言表。
因為老師教過我怎麼調琴。我拿過新做的調了調後彈了一曲《我愛北京天安門》 ，還真是那麼回事。可我馬上又沮喪了。我只有琴，沒有弦件，怎麼玩兒啊！
週一，我帶著老師的琴回校，老師也回來了。還他的吉他，他卻拿出一個紙包“你看看，這是什麼？”一看，我興奮極了“老師，您怎麼知道我需要它啊？太謝謝您了！”“嘿嘿，你小子的那點兒聰明，瞞得過老師嗎？”“嘿嘿，老師，我給你敬禮了”真的深深地鞠躬。
在老師的精心調製下，我這把吉他還真的不錯。老師說“你得好好謝謝那位木匠叔叔。”“是的。”我從此有了自己的吉他。
上學扛到學校，放學扛回家。說實話，很多夥伴兒們都羨慕我，佩服我。鄉親鄰里們也都非常喜歡我。我經常在院子裡彈吉他，很多人都會悄悄聽。我夢想著，等我上大學，我就考音樂學院，將來做個音樂人，做個歌唱家。
可是，命運好像永遠不會眷顧窮人一樣。初中畢業，當我接到高中錄取通知書，“高額”的學雜費成了問題。到縣城讀書，我就沒時間自己掙錢了。可是誰供我讀書呢？沒人，沒人供我讀書。那時節，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後來，我終於無法忍受故鄉對我的殘忍，我獨自外出打工，獨自漂泊流浪。為填飽肚子打工，為生存活命而流浪。後來，買房居住，娶妻生子。一晃，大半生沒了。直到今天，一事無成。雖然生活、家庭、工作都不錯，可是聽著這首歌，心裡真不是滋味，比打翻五味瓶還難受。
曾經的愛，曾經的夢想，一切，都是那麼遙遠，遙遠得深深遺憾和失落。我突然想起愛人和孩子的話“爸，你漲了白頭髮了。”“你的白髮越來越多了，以後少用點腦子。
“ 你發如雪，悽美了離別。我焚香感動了誰？邀明月，讓回憶皎潔，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我等待蒼老了誰？紅塵醉，微醺的歲月。我用無悔，刻永世愛你的碑。。。。。。銅鏡映無邪，扎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聽完這首歌，心情盈盈，我已自醉。醉得心雪飛，醉得眼無淚。人生大半已逝，發如雪，悽美的愛已迷失，悽美的夢想早別。清茶淡香的心一如淡淡的彎月殘缺。只剩歲月的回憶在月色裡完美；發已如雪，紅塵裡，蒼老的夢想為誰碎？悔與不悔，已勿用愛的碑。半生千殤前夜去，後夜酒醒夢不回。
只為一句詩，還有半篇文，不說前生後世，直書過往餘年。半生已飛逝，後半生不可荒廢。欣慰的是，還有不熟的文心安在，不成形的詩篇待寫。勿用間歇，餘年可傾。
發如雪，空悲切。愛猶在，夢似回。一曲燒焦前半夜，還付餘夢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