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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長不僅有潔癖的散文

鄉長不僅有潔癖的散文

  一個農民到鄉里說事,卻“說”出了不大也不小的事件——進了拘留所。為什麼啊?只因為他用鄉長的杯子喝水了,鄉長不高興,兩個人動手了。

  這個農民兄弟,太實在了。你以為你是好人,天底下就都是好人?你忘了眼前與你的對話的是鄉長,那是“長官”,不是“公僕”!長官的東西,是你一介百姓所可能隨便想動就動的嗎?你覺得沒有什麼,鄉長大人可不這樣看,這樣想。於是從對話到口角,從撕扯到拘留,這個農民慘了。

  為什麼不把鄉長也放進去呢?顯然,這是鄉長的地盤。

  哎,這真是一個不應該發生的故事。質樸的農民以樸素的良善之心看待他的鄉長,這本沒有錯。群眾來訪,主人鄉長理應提供座位和水,這屬尊重。可這個鄉長大人沒有,人家自己就動手喝水吧,鄉長不讓了。我的農民兄弟,以你淳樸的情感真誠地對待和理解你的鄉長,這沒錯,但這要看誰。你的這個鄉長他不是孔繁森,也不是任長霞,你拿他不當乾糧行,但你拿他當你的朋友,你的公僕,你的貼心人,這不行。沒有把你的痛苦和需要看作是自己的痛苦和需要的幹部,你怎麼可以不考慮他的感受?孔繁森或任長霞是什麼人?是黨的好乾部,群眾的貼心人。他們握你大繭的手沒顧慮,他們擁抱你汗味的身體不猶豫,他們可以用百姓的缸子喝百姓的水,他們可以在百姓的炕上隨便地坐,交心地聊。

  這個鄉長不行。俗話說:“頭上帶個長,放屁也出響。”我以為就是在說這種人。你別看鄉長不大,也是有機會經常出去“開會”的國家幹部,也是每年可以外出“考察”幾次的國家公務員!這樣的人你能小看嗎?別他親民不行,但他親權,親錢,親色,準定是樣樣行。要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用了他的杯子,肯定不會出現“悲劇”(杯具)事件,相反,這個鄉長會受寵若驚,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沐猴而冠的人。他甚至會對這個女人用他的杯子喝水產生無限聯想:她既然可以和自己用一個“杯子”,那麼用一個“被子”呢?哈,如此想像,這個鄉長得快樂死。

  這個農民兄弟把現在的幹部當成戰爭年代的幹部了,謬矣!此一時,彼一時也。那個時候的幹群關係為啥那樣好?幹部群眾那真是一條心哪。比如說山東莒縣群眾送11萬斤白麵支援前線,從山東到江蘇,又到安徽,追趕我們的部隊1000多里,自己帶的口糧吃完,還沒趕上解放軍。帶隊幹部命令群眾用一點軍隊的,可是群眾一致拒絕,寧可自己忍飢挨餓,也要把部隊糧食如數送到。莒南縣民工支前時,11月末了還沒有棉褲穿,甚至夾鞋也缺少,許多人就打赤腳抬擔架,有的人腳腫了,就只穿著襪子或乾脆裹一塊布,繼續工作。路上遇到敵機,擔架隊員想的全是傷員,他們會不約而同地都撲到傷員身上保護我們的戰士。至於用自己的蓑衣為糧食遮雨,撕自己的衣服補軍糧口袋,超額完成支前任務和群眾踴躍參軍等感人事蹟,就更是說不完,道不盡。我們的幹部,又是如何對待群眾、關心群眾的呢?他們為群眾想的和做的簡直是無微不至,修理費,車油費,擦槍費,理髮費,負傷費,醫藥費,甚至鋪草費、宣教費都想到和規定了。幹部想著群眾,群眾想著支前,於是你看我們的那個戰役打得那個漂亮,那個壯觀。陳毅說:“淮海戰役的勝利,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

  現在的幹部這樣嗎?有多少是這樣的?他不是關心和補償你的“鋪草”和“理髮費”,他想的是怎麼樣能從群眾手裡“抽條”,怎麼樣去百姓家裡“蹭一頓”,然後把吃喝玩樂賬報成公出或者其它,怎麼樣“剃”百姓的“頭”。他想的是找到廉價薄膜,下放給百姓,一刀切地搞大棚建設,他想的是某某專案自己可以撈多少“外快”,怎麼撈才撈得神不知,鬼不覺,永遠不能東窗事發。蘇東坡曾說過:“不須論賢愚,均是為謀食。”這個鄉長一類的幹部,他對百姓最殷切的希望就是:你們多出點血汗,千萬別讓我瘦下去。

  這個世界上,各人地位分工是不同的,所以自我評價的心態及標準也就不同。那位鄉長自以為高人一等,正在那個位置上自鳴得意呢。那個農民的一個動作,把他一下子從高高的心態層次上拉了下來,你冒犯了他的尊嚴,他能不生氣嗎?他怎麼可以與你平起平坐!於是他用權勢剝奪了那個農民兄弟的尊嚴。北宋王安石,身為宰相,卻決不謀取權力和地位,他的工資任由屬下們隨便花費。而這個鄉長不啊。他可能是和屬下搓麻將,要掏別人的錢的,他是總要往自己口袋裡裝錢的啊。你想,一個連農民用自己杯子都不允許的人,他會是一個公正廉明的幹部嗎?一個把本來沒有過錯的人投入班房的幹部,是百姓的幹部嗎?這種自私自利的幹部,就好像宋朝小人李定: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官職我在著,官架子我擺著,官腔我用著,官身子我嬌貴著。就是他親爹要用他的杯子,也未必有資格,何況一個素昧平生的鄉里平民。如此,你一個來找他說事的農民要用他的杯子喝水?沒門!

  鄉政府現在都快成了衙門了。你看一個比一個氣派、華麗、高貴,一個比一個傲慢、威武、森嚴,不管地方經濟如何,政府辦公樓一定要在當地最搶眼,最突出的風景。而且相應的設施要配套,這裡的人也當然要氣派和傲慢了,不然會讓人有“劉姥姥進大觀園”之嫌,我們的幹部臉上受不住啊!所以,農民兄弟,你破了這裡的規矩,你踐踏了這裡幹部特別是鄉長大人的尊嚴,他不給你點顏色,怎麼來“教育”後來的人?你委屈了。

  這裡提個建議給你,我的農民兄弟:以後來鄉政府辦事,自帶飲用水,這個鄉長艾滋病可能都不怕,但他怕你的汗味兒。他吃著你種出來的糧食,可是他不認識你,因為他撐得已經是眼瞎心也瞎了。我再給你提個建議,農民兄弟:把拘留所坐穿。10天時間太少,而你的“罪孽”又是十分“深重”,不講衛生,不懂禮貌,幹嘛要以鄉野“小人”之心,度鄉里腦滿腸肥的“君子”大人之腹呢!他不是你的兄弟,更不是你的“公僕”,他是你的爹,你的爺啊!把拘留所坐穿,讓那個小題大做的鄉長也來陪你,讓那個趨炎附勢的派出所所長也來陪你,看法律的砝碼,到底做什麼樣的傾斜!

  蘇東坡跟宋皇帝說過:“人心之於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燈之有膏,如魚之有水,如農夫之有田,如商賈之有財。木無根則槁,燈無膏則滅,魚無水則死,農夫無田則飢,商賈無財則貧,人主失人心則亡。”以此類推,鄉長失了百姓的心,他還會有什麼前途嗎?前途都沒了,你還有什麼臭架子可擺!你的靠山可能原諒你,你的百姓可不能饒恕你,如果你不知悔改,依然如故。“眼枯淚盡雨不盡,忍見黃穗臥表泥”,鄉長大人,學一學古人,對農民多一些理解和同情,少一些誤解和傲慢,多一些關心和愛護,少一些冷漠和矜持,你才會天天向上,仕途有為而順利。真要是你把鄉里工作搞好了,不用說這個65歲的農民老魏,就是全鄉里人,都會對你感恩戴德,那時你的威風和名氣,不是比喝止一個老農用你的水杯的事件效果更大,更好嗎?

  看來,此時的這個鄉長,不僅是有潔癖,還有許多其它的後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