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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清明時節》作文

《記憶中的清明時節》作文

  隨著天氣轉暖,花兒開了,葉兒綠了,天地澄明,風和日輕,清明節轉眼就到了眼前,想起清明節,腦海裡滿滿溫馨溫情的回憶。

  兒童時代,清明節的記憶與雞蛋和鞦韆有關。

  老家的習俗,清明節這天,不論窮富,都要給家裡的孩子煮雞蛋吃,一人兩個,多者不限。我們家窮,偏偏孩子又多,我們姐弟三個,加上和姐姐只差一歲的小姑,算起來有四個小孩,最少要八個雞蛋,這對當家主事的奶奶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自開啟春雞開始抱窩後,奶奶每天都盯著雞屁股,每下一個蛋都會喜滋滋的收起來,攢到八個的時候,我想奶奶會長出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剛煮出來的雞蛋暖暖的,臥在手心裡,看著就那麼可愛,一開始捨不得吃,用紅紙染了,紅彤彤的,帶著一股喜慶。小朋友之間,會拿出來互相炫耀,比較,看誰的雞蛋更大,更圓。把玩半天,實在忍不住了,便吃掉一個,另一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多久,又被我小口小口的吃掉。吃完了便眼巴巴的盯著姐姐的那份,姐姐看我可憐,再把她的那份給我,我等於一人吃了兩個人的雞蛋。我小時候就是那麼饞,為了一口吃的,可以什麼都不顧,沒臉沒皮。

  老家的院子裡有幾顆碗口粗的榆樹,奶奶拿繩子綁了,給我們做了一個簡易的鞦韆,我們幾個就在院子裡爭著吵著鬧著盪來盪去,奶奶在一旁看著,笑而不語。一般是我和弟弟坐的多,姐姐和小姑輪流在後面推我們,姐姐只比我大三歲多,但從小就有姐姐樣。大了以後,有一年清明節去大姑家裡,看到她家門口的空地上也有一個小秋千,一個小男孩坐在上面,一個小女孩在後面推,我估計那小女孩肯定是小男孩的姐姐,那一剎那,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種感動油然而生,有個姐姐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比起我們小孩玩的小秋千,大人玩的大秋千就要複雜多了。我們家門口是個三叉路口,有一塊三角形的空地,正適合用來盪鞦韆。記得離清明節還有好幾天,村裡好事的大人便開始張羅開了。通常是幾個老者指揮著一幫青年後生,搬來打麥場壓麥子的石頭碌碡做底座,上面架上“門”字型的架子,四周有六根繩子從不同的方向固定住,架子上有兩個鐵環,繩子拴在鐵環上,一個鞦韆就做成了。

  清明節那段時間大概是人的心情最愜意,最放鬆的時候。遠離了冬天的嚴寒,脫掉了臃腫的棉襖,棉褲,人的身子一下輕快了很多,隨著身體的輕快,精神也自由了,有種想放飛自己,擁抱自然的衝動,盪鞦韆便是宣洩這種情緒最好的方式。大人們打鞦韆不像我們小孩子,享受那種盪來盪去的愜意,大人們享受的更多的是那種刺激,那種從精神到肉體徹底的奔放。蕩的好的人飛起來幾乎可以與橫樑齊平,看得人心驚肉跳。每到此時,這裡便成了鄉村快樂的海洋,誰都可以去試一試,一個人蕩,無數人看,有叫好的,有起鬨的,有相互較勁的,品頭論足,笑聲不斷。最受歡迎的是男女組合,相對而站,輪流發力,只見兩人不斷蹲下起來,那情形多少有些曖昧的成分,讓圍觀的人笑得直不起腰來。這樣的組合,女的一方一般都是潑辣的、已婚的女人,未婚的姑娘恐怕都會躲得遠遠的,唯恐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到自己臉上。

  其實,清明節盪鞦韆古已有之,蘇東坡的蝶戀花.春景就有這樣的描述,“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內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只不過,蘇夫子描寫的這位盪鞦韆的少女大概是生活在深宅大院裡。她在春光明媚的早上,兀自打著鞦韆,沒心沒肺的笑著,卻不知,她銀鈴般的笑聲引發了牆外一位後生的相思之情,他在牆那邊徘徊很久,渴望一睹姑娘芳容而不得,春潮氾濫,百爪撓心,像一隻發情期的公貓。

  中年以後,我每年清明節都要回老家給爺爺奶奶上墳,無數次在鄉村行走,再也沒見到那種高高的架在碌碡上的大秋千,即便小孩玩的小秋千也難得一見,大概,在席捲全球的物質享樂主義大潮裹挾下,即便是鄉村,對這種簡單質樸的,帶有田園氣息的運動也早已不屑一顧了吧。

  中學時,清明節給我的印象是掃墓。

  學校地處鄉鎮,距離縣城的烈士陵園有十幾公里,一大早就走,以班級為單位,舉著紅旗,列隊而行,一個學校的學生怎麼也有幾百號人,長長的隊伍可以拖得很遠。行走在綠色蔥蘢的原野上,行走在藍天白雲下,春風鼓盪,春意盎然,人的精神格外愉悅,十幾公里的路程並不覺得有多麼遙遠。到了那裡大概十點多種,無數個學校的學生彙集到一個廣場上,紅旗獵獵,人頭攢動,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聲勢自是浩大。

  按照程式,先是領導講話,然後請當年的戰鬥英雄講話,最後是學生代表宣誓,代表一般選模樣周正,根紅苗正的.,往那裡一站,表情嚴肅,苦大仇深,聲音則洪亮高亢,郎朗上口。宣誓詞大概意思是,我們要牢記先烈事蹟,繼承先烈意志,不忘階級鬥爭,誓將革命進行到底,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等等。我們因為離得比較遠,只能聽個大概意思,鼓了幾次掌,喊了幾次口號,講話也就結束了,剩下的時間是自由活動。大家頓時如蒙大赦,作鳥獸散,烈士陵園頃刻成了兒童樂園,犄角旮旯裡到處是瘋跑打鬧的孩子。

  烈士陵園建在一高高的土丘上,翻過這座土丘,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縣城,四八年解放軍攻打縣城時,這裡成了主戰場,反覆拉鋸多次才得手,因此,這片土丘裡隨處可挖出大把的子彈殼,有的已經鏽跡斑斑,有的擦拭後依然黃澄澄的。後來,這些子彈殼成為我們放鞭炮的道具,將威力巨大的雷子塞在裡面,點著後一聲有些沉悶的轟響,子彈殼蹦起老高。

  記憶最深的是上大學時的一次清明節,好像是大一,班裡組織集體活動,清明節那天到英雄山野炊。為此,前一天,我們買好了豬肉,雞蛋,蔬菜,火腿,麵包、啤酒等等,借來了鍋碗瓢盆,就等著去山上美餐一頓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七八個負責帶東西的同學先行出發了,我背了一箱趵突泉啤酒,用揹包帶打好了,背在身上。那時去英雄山要先去工業北路糧站附近坐3路車,然後到大觀園倒4路車,一路艱難前行,於中午時分終於到達了英雄山。

  我們出來時天下著毛毛細雨,下車時成了中雨,等冒雨爬到山頂集合地點,雨突然停了。我們七八個人分頭行動,有的去撿乾燥點的枯枝樹葉,有的去找磚頭石塊架鍋壘灶,有的去找稍微平整點的地方擺放案板,萬事俱備,就等著大部隊的到來。誰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望眼欲穿,快兩點了,別說人影,鬼影都不見一個。估計是看著天下雨,這幫懶蟲都不來了。這時,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我們幾個一合計,再等下去也是徒勞,揹回去對不起我們一上午的奔波勞碌,乾脆吃了算了。

  於是,我們開始生火做飯,七八個人各有分工,會炒菜的當大廚,手腳麻利的切菜,啥都不會的當火頭軍,一通忙活下來,居然也搞得像模像樣。因為是三十多個人的口糧,七八人吃,肯定是綽綽有餘。肉足有六七斤,火腿好幾塊,啤酒整整兩箱,這對我們這些平時碗裡有塊肥肉都要竊喜半天的窮學生來說,無異於滿漢全席了,那真是看在眼裡,樂在心裡,眼角眉梢全是喜啊。肉是五花肉,切成大塊,勁道,飽滿,咬一口滿嘴流油,濃香四溢;酒是易拉罐裝的,開啟後絲絲冒氣。我們幾個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那感覺彷彿不是在英雄山,而是在梁山泊忠義堂群雄聚首,結結實實過了一把好漢癮。

  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暗了下來,我們都有了些醉意朦朧,此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切都在晃動。天依舊陰沉,但雨是徹底停了,空氣中氤氳著飽和的水汽,潮溼而清新,松林中有一種青草的味道,有一種酥軟的土壤的味道,好聞極了,我們一行人踉踉蹌蹌、相互扶攜著蹣跚下山。

  等回到學校,已是華燈齊放,月上柳梢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