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庫>散文> 新年的禮物散文

新年的禮物散文

新年的禮物散文

  走進了教室,才發現今早的教室裡的人比平時多了很多。平時坐兩個人的長凳上,現在擠了三個或者四個,就連過道里也擠滿了人。我默默地走過了講臺前的講桌,看見英語老師陳老師正站在講桌邊被幾個同學圍擁著,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哎,今天班裡又有什麼事情呢!向靠操場的窗邊看去,嘿!那不是我小學的一個同學嗎?不知怎麼的,忽然也到了我們班裡。——正在納悶著,卻聽到同學和英語老師在討論分班的事情。哦,我現在才明白過來,又要重新分班啊。正在這時,陳老師發現了我。他用那特有的半是戲弄半是試探的眼神和口氣對我說:“XXX,你要不要和XXX分在一個班啊?”一向反應遲鈍的我略低著頭,努力使臉上沒有緊張的表情。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說要吧,同學們會笑話我,老師也許也會“表揚”我幾句;說不要吧,還真有點捨不得。我搞不清老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萬一說的是正經的呢。遲疑了很久,終於從牙縫兒裡擠出一句“分不分在一起都可以”。話音剛落,她就從門口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比她稍微矮一點的女同學。似乎幾年沒有見面了,她還是那樣文靜而美麗。她們倆一前一後在課桌間的過道里靜靜地慢慢地走著,她還是那樣顯得高挑。身上卻一改以往簡樸的衣服。在這農村中學裡,簡直可以說是很時髦了——銀白色的上衣,一頂雪白的毛線帽。這種帽子的款式,其實已經很老了,似乎和小時候妹妹的那頂毛線帽一樣。冒前沿的裡面,一根繩索穿過,從兩鬢處探出長長的一截直垂到胸前,到結尾處,更是各有一個毛茸茸的雪白的小球。她照例是那樣的超凡脫俗,沒有抬一下眼皮,臉上寫滿了剛開放的荷花一樣的的溫柔和恬靜……

  ——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是隆隆的爆竹聲,新的一年又開始了。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都市,聽著亂哄哄的卻又喜慶的爆竹聲,忘卻了窗外的寒意。在烏魯木齊的第一個新年的清晨,雖然整套合租房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卻是這麼的溫馨,是這麼的愜意。夢到了永生難忘的那位老師,同時夢見了曾經心中的女神。這是多麼浪漫,多麼美麗的新年禮物啊。想到這裡,思緒不由得飛到了大山深處的初中校園,再一次想起我的那位英語老師。

  那是剛進初中的一個晚自習課,老師要求上講臺默寫單詞。由於小升初的成績名列前茅,我自然是第一批中的一個。我自信滿滿地走上了講臺。要知道,為了今晚,我早就準備好了。因為上初中之前,父親就告誡我英語很重要,一定要好好學。第一次的英語作業,是寫大小寫字母。我把老師要求的各寫一行聽成了各寫一頁,結果寫了好幾個本子才寫完。具有繪畫天賦的我,每個字母寫得是那麼的漂亮。發作業本時,老師又好笑,也很滿意,也就更加關注我了。——我三下五除二就在黑板上的那列漢語後面寫完了單詞。看著自己寫的單詞就是比別人的好看,心中好不得意。再說一定是全對,有不得意的理由嗎?我正轉身準備走下講臺時,看到老師一臉嚴肅地把我叫住了,走上了講臺依次在我的單詞後面用粉筆畫著紅鉤鉤。但是在“鉛筆”後面停了下來,“想一想,這個單詞應該是怎麼拼寫的。”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想,本來就是這麼寫的啊,沒有錯呀。我呆呆地看著黑板……“再想一想/`pensl/!”接著他又拼讀了一遍,便一眼盯著我。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學音標,以前也沒有學過英語。老師教讀單詞的時候,生怕忘記,就趕緊用漢音標記。我呆呆地看著我拼寫的'“penci”,怎麼也沒有發現我哪裡錯了。只好回過頭來向老師呆呆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他那早已準備好了的彎曲的食指和中指以老鷹叼小雞的速度重重地敲向我的頭頂說道“‘L’ ,差了一個‘L’,下去吧。”我一邊走下講臺,左手摸了摸頭頂,(右手還握著粉筆)一邊扭著頭傻乎乎地看著黑板上的那個單詞。回到座位,也忘記了頭皮的疼痛,趕緊翻開單詞表。定睛一看,我傻了!真是該死!一個偌大的“L”在單詞屁股後面,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呢。這時,老師懷抱著雙手,裡面仍舊插著一根竹根教鞭,鄭重地看著我問:“會寫了沒有?”我略低著頭看著他感激地答道:“會了!”

  後來每到上英語課,上講臺去做題便成了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初三的時候,我學習已經很不專心了。老師看在眼裡,卻沒有辦法。一天下午,我一邊偷看窗外的操場上一個班體育課的接力賽,一邊聽課。結果當然是被老師發現了。他當時正在講“完形填空”,講了一小半了。只見他迅速地把和同學們一起填的一小半全部擦掉。他淡淡地叫了我的名字,做了了上講臺的手勢。我也知事,趕快上講臺拿起粉筆就填空,一個不錯。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聰明是聰明,只是不專心”。還有一次上講臺答題,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時儘管老師知道我不夠專心了,但是仍然對我嚴厲和關愛如初。那時我的個子不高,有時候答題要探著身子,手臂使勁向上伸才能夠得著。這樣褲腳就會被稍稍帶起來一點,而腳後跟就會露出來。由於家裡窮,一雙襪子的後跟早就磨破了也捨不得丟。打補丁吧,我也不願意,再說整個後跟全破了,補也沒法補。就在我盡情地探著身子,半靠在黑板上答題時,一雙深色的襪子的後跟大大地張著嘴巴探出頭來對著我身後的同學們擠眉弄眼。講臺下的同學們樂開了,傳來兩聲輕輕的“嘻——嘻”聲。我還滿不在乎地想:笑什麼呢,我的答案沒有錯呀。我向右邊扭轉了頭,看到了好些同學忍不住的不懷好意的笑臉。就在這一瞬間,我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看到講臺下的陳老師正側身對著我,早已狠狠地向準備笑的同學瞪起了那雙我我永遠也忘不了的眼睛。這種眼神我並不陌生,是在他生氣了要打人罵人的時候才有的眼神。但是,我覺得那天他的眼裡多了幾分的格外的憤怒。同學們的笑臉馬上僵住了。我一下全明白了。我急忙扭回身子繼續專心地答題,我不想讓老師發現我已經發覺了什麼。很快就答完了,我很放鬆地走下了講臺。平時自尊心極強的我,這時一點兒都沒有因為貧窮和被譏笑的羞憤,而是心裡充滿了一腔的感激和幸福。有著這麼一個對我呵護備至的老師在捍衛著我的自尊,我有什麼理由不幸福呢?

  在新疆的第一個新年的清晨,人生中兩個特別的人一同走進我的夢裡,是多麼愜意的事啊。有一些人,也許很少聯絡,但會常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