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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與蘇東坡的高峰對峙散文

李白與蘇東坡的高峰對峙散文

  如果說唐宋是中國古代最為壯觀的兩座文化高峰,那麼分別屹立於峰巔的正是李白和蘇東坡。盛唐風範和北宋風骨在他們的身上展現的最為淋漓盡致。在追求自由、豪邁不羈方面,李白與蘇東坡確有很多相似之處。不過仔細比較則會發現,二人的性格和人生態度都有明顯的不同。

  李白身上具有真正的狂放之氣。在他的意識中,似乎一切都唾手可得,對自己充滿了高度的自信,或者說是自負。狂妄的人格令他在對待人生的態度上,幻想遠遠多於現實。而這些,可以造就他充滿浪漫主義的詩文,卻不能成就他的功名。

  李白是個極有政治抱負的人。他天真而狂熱地追求理想,奮筆疾書“天生我材必有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恨不能掛長繩於青天,系此西飛之白日”,強烈地表現出追求功名之急、之切。盛唐詩人積極入世、進取的人生態度,在他身上被理想化了。而作為一個功名心很強的人,他卻既不願走科舉入仕之路,又不願從軍邊塞,只是寄希望於風雲際會,始終幻想著“平交王侯”,“一匡天下”而“立抵卿相”,建立蓋世功業之後功成身退、歸隱江湖。

  天真狂熱的理想,不切實際的行動,導致李白追尋一生終究不能在政治上有所作為。他一方面“將船買酒白雲邊”,逍遙自在、狂傲不羈;另一方面,又“舉杯消愁愁更愁”,憂思茫茫、無可消解。尋歡作樂、放浪形骸的背後,難以掩飾一顆充滿痛苦與失落的心。

  “不作太白夢日邊,還同樂天賦池上。” 蘇東坡是不欣賞李白超現實主義人生觀的。他亦常常以“狂夫”自稱,儘管同樣是懷才不遇,同樣是追求自由,但是,走的卻是與李白完全不同的道路。

  同樣是懷才不遇,蘇東坡比李白更加堅定和隱忍。在仕途上,他先是老老實實地參加科舉考試,成為朝廷重臣。層層束縛之下,“一肚皮不合時宜”,卻永遠拋不下“君命重,臣節在”的.士大夫責任感。即便是後來屢次受到排斥、打擊、貶謫,始終沒有在埋沒中徒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吶喊,而是力所能及地有所作為,做了許多有益於社稷、有利於百姓的實事。

  同樣是追求自由,蘇東坡比李白能夠放下功名、著眼生活。為了排遣愁緒,李白選擇去恣意流浪,然而在遊歷大好河山的同時,“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正是由於內心不能真正釋懷,以至於終其一生,都

  處在若有所失的憂憤當中。而蘇東坡能夠隨遇而安、怡然自樂,將自由反照於現實,落腳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杭州、密州、黃州、惠州、儋州……天涯飄零的生活狀態雖然並非他所願,但是,每一個角落卻都留下了他瀟灑、自在的身影。

  從表面看來,蘇東坡並不自由,甚至負罪謫居,不可能像李白那樣到處遊玩,可他的心是自由的。杭州風景如畫,佳人如織,他便陶醉湖光山色,盡享歌舞昇平;密州火冷燈稀,寂寞荒涼,他怡然修葺超然臺,裘馬戎裝射天狼;黃州僻壤窮鄉,一片荒蕪,他自比陶淵明躬耕東坡,超然物外三詠赤壁;儋州天涯海角,一葉孤舟,他閒庭信步於狂風浪尖,怡然訪道於青山老林。

  正如蘇東坡自己所言,“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

  “此心安處是吾鄉”。能夠修煉到“心安”的境界,這是蘇東坡區別於李白的最大之處。

  身不由已,心靈卻在萬物的感化中獲得了安寧。

  因為心安,所以自由。

  因為自由,所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