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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辛棄疾的豪放詞風與詞的用典

分析辛棄疾的豪放詞風與詞的用典

  引言:辛棄疾,南宋詞人,詞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以下是小編對辛棄疾的豪放詞風與詞的用典的分析,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風打與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全詞大意:大好江山永久地存在著,卻無處去找孫權那樣的英雄了。當年的歌舞樓臺,繁華景象,英雄業跡都被歷史的風雨吹打而隨時光流逝了。夕陽照著那草木雜亂、偏僻荒涼的普通街巷,人們說這就是寄奴曾住過的地方。回想當時啊,劉裕率兵北伐,武器豎利,配備精良,氣勢好象猛虎一樣,把盤踞中原的敵人一下子都趕回北方去了。南朝宋文帝(劉裕的兒子)元嘉年間興兵北伐,想要再封狼居胥山,建功立業,由於草率從事,結果只落得自己回顧追兵,便倉皇失措。四十三年過去了,向北遙望,還記得當年揚州一帶遍地烽火。往事真不堪回想,在敵佔區裡後魏皇帝佛狸的廟前,香菸繚繞,充滿一片神鴉的叫聲的社日的鼓聲!誰還來問:謙頗老了,飯量還好嗎?

  創作背景:此詞作於開禧元年(1205)。當時,韓侂冑正準備北伐。賦閒已久的辛棄疾於前一年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這年春初,又受命知鎮江府,出鎮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蘇鎮江)。從表面看來,朝廷對他似乎很重視,然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利用他那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辛棄疾到任後,一方面積極佈置軍事進攻的準備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識到政治鬥爭的險惡,自身處境的艱難,深感很難有所作為。在一片緊鑼密鼓的北伐聲中,當然能喚起他恢復中原的豪情壯志,但是對獨攬朝政的韓侂冑輕敵冒進,又感到憂心忡忡。這種老成謀國,深思熟慮的情懷矛盾交織複雜的心理狀態,在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裡充分地表現出來,成為傳誦千古的名篇,而被後人推為壓卷之作(楊慎在《詞品》中說:“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

  一、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來分析

  (一)豪放情調情調體現

  豪壯情調首先表現在對赤壁景物的描寫上。一開篇就顯示了詞人的廣闊視野:“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不僅寫出了長江的非凡氣象,而且將自古以來這裡出現過的許多威武雄壯的戰爭故事都概括進來了,表達了詞人對古代英雄的嚮往。於是詞人開始尋找英雄們的遺蹟,並且果真找到了,這就是“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周郎,是詞人心中最景仰的英雄,但這裡只是先埋伏一筆,暫不展開寫,接著就來勾畫古戰場的險要形勢:“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毫無疑問,詞人寫到這裡,一定會激動異常,會想到當年赤壁鏖戰的壯闊場面。然後用慨嘆語“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輕輕結住,將江山之勝和懷古之情融為一體。這樣的景物描寫,讀罷使人止不住內心的激盪,頗有“天風海雨逼人”之感。

  詞中的豪壯情調還表現在對周瑜形象的塑造上。詞的上片將“周郎”和“赤壁”並稱,已經肯定了周瑜在赤壁之戰中的決定性作用,表明了詞人對他的景仰;到下片再著力寫他的才華和功勳,英雄形象就變得格外鮮明瞭。一開始就提到“小喬初嫁了”,這一筆似乎顯得突兀,卻有詞人的深意在:一是說明周瑜指揮赤壁之戰時,年紀很輕;二是以美女襯英雄,更足以表現他當時的春風得意;更為重要的是,小喬之姊大喬系孫權之嫂,所以周瑜跟孫權外託君臣之義,內有葭莩之親,能取得孫權的絕對信任,這是他能夠建功立業的一個重要條件。接著又以“雄姿英發”來描繪周瑜的動人姿貌和出眾才華,說明他的確是能擔當大任的英霸之器。以上兩句都是鋪墊,下面兩句才是主要的:“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赤壁之戰對吳軍來說,是一場以弱抗強的戰爭,而作為吳軍統帥的周瑜不僅沒有絲毫的畏怯,反而從容閒雅得很,他打扮成儒將,說說笑笑,一把火就把敵方的戰船燒成灰燼。這種指揮若定的風度何等令人生敬啊!詞人這樣來稱頌周瑜,表明他渴望能像周瑜一樣為自己的國家建立豐功偉業。

  這首詞寫得沉痛悲壯,語言精煉深刻,藝術感染力很強。詞的結構嚴密,層次井然,既有寫景、敘事,又有議論、抒情,縱橫開闔,一氣貫注,思想性和藝術性達到了高度的統一,是稼軒詞中很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也是豪放詞的代表作之一。

  (二)用典

  (該詞運用了五個典故:“孫仲謀”——懷念英雄,表達收復失地的理想。“寄奴”——懷念古人,表現北伐決心。“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借古諷今,批歸納全詩。“佛狸祠”——今昔對照,不堪回首。“廉頗”——自發感慨,不忘為國效力。)

  辛詞中用典很多,內容大多跟作者的政治態度和個人遭遇有關,這首《永遇樂》,除了回顧作者四十三年前南下歸宋經歷那一層之外,全屬用典。

  詞的上片。作者不是用史家的方式評論歷史人物,而是借歷史人物來抒寫自己的懷抱。詞人既已來到當時的抗戰前線,渴望自己能實現恢復中原的宿願,他對曾經在這個地方成就了大業的英雄懷著景仰的感情,是極為自然的事──其中也含著用英雄們的業績鼓勵、鞭策自己的意思。這樣寫,可謂蘊藉極深。其次,詞中也有一條明顯的敘事、抒情的線索:詞人知道這個地方在三國孫權時代曾經出現過繁華的景象,想去探尋它的遺蹟,然而沒有見到,昔日的“舞榭歌臺”已經蕩然無存,這使他感慨萬千;可是他看到了在“斜陽草樹”掩映下的劉裕的故居,這時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幅當年劉裕誓師北伐的圖景來,他為劉裕“氣吞萬里如虎”的形象而激動不已。讀到這裡,一個胸懷恢復大計的愛國詞人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詞的下片。一開始就是一幅令人沮喪的歷史圖景:宋文帝元嘉年間王玄謨“草草”出兵北伐,遭到慘敗。這是詞人回溯歷史,意在汲取教訓,不打無準備的仗。上片既已說到北伐雄圖,這裡再說北伐的基本方針,也是極其自然的。這是詩詞中常用的諷喻手法,因為當時執政的韓侂冑急於事功,主張立即出兵,詞人這樣寫,含有委婉勸阻的作用。再下一件事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在長江邊的`瓜步山上建行宮,詞人藉此表示:淪陷區的人民安於異族統治,不迅速謀求恢復,後果將不堪設想。詞人將這番意思藝術地融入“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這幅圖景裡,頗能發人深思。最後用廉頗思趙一事表達了作者的悲憤之情,用它來結束全詞,不僅使抒情達到了高潮,而且集中地、鮮明地再現了詞人的自我形象。

  綜觀全詞,用典雖多,然而抒情的脈絡清晰,詞中所涉及的那些歷史故事全都圖畫般地呈現在讀者眼前,詞人的思想感情也使人覺得觸手可及,一句話,它用藝術形象來表現詞人的政治立場和觀點。這是辛詞用典的一大特點,把握這個特點才能正確地鑑賞辛詞。

  二、豪放派的形成與發展約分為四個階段(宋):

  第一個階段,詞開始,似乎就是掉在胭脂堆裡,專事刻紅雕翠,描眉畫目,言辭華豔,浮靡、香軟濃膩。范仲淹寫《漁家傲·塞下秋來風景異》,發豪放詞之先聲,可稱預備階段。

  第二個階段,蘇軾大力提倡寫壯詞,欲與柳永、曹元寵分庭抗禮,豪放派由此進入第二階段即奠基階段。當時學蘇詞的人只有十之一二,學曹柳者有十之七八,但豪放詞派畢竟肇始於此。南宋詞論家王灼說蘇軾作詞“指出上天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筆者始知自振。”張炎《詞源》將“豪放詞”與“雅詞”對舉。沈義父《樂府指迷》說:“近世作詞者不曉音律,乃故為豪放不羈之語,遂借東坡、稼軒諸賢自諉。”述諸條都可印證此說。

  第三個階段,蘇軾之後,經賀鑄中傳,加上靖康事變的引發,豪放詞派獲得迅猛發展,集為大成。即頂峰階段。這一時期除卻產生了豪放詞領袖辛棄疾外,還有李綱,陳與義,葉夢得、朱敦儒、張元幹、張孝祥、陸游、陳亮、劉過等一大批傑出的詞人。他們相激相慰,以愛國恢復的壯詞宏聲組成雄闊的陣容,統治了整個詞壇。

  第四個階段,為延續階段,代表詞人有劉克莊、黃機、戴復古、劉辰翁等。他們繼承辛棄疾的詞風,賦詞依然雄豪,但由於南宋國事衰微,恢復無望,風雅詞盛,漸傾詞壇及豪放詞人偏擅粗直詞風等原因,豪放派的詞作便或呈粗囂、或返典雅,而悲灰之氣漸趨濃郁則是當時所有豪放詞人的共同趨向。

  對豪放詞貢獻最大的是蘇軾和辛棄疾,蘇軾開創了豪放詞,而辛棄疾極大的發展了豪放詞。

  三、蘇詞與辛詞之不同

  蘇軾於花間詞、南唐詞及柳永以來一脈相承的婉約派外另開豪放詞派,並全面革新詞體,徹底打破了詞為“豔科”的局面;南宋詞人辛棄疾繼承之並將其推向高峰。他們都突破了晚唐五代以來用詞娛樂、抒寫男女戀情及離愁別緒的傳統,擴大了詞的意境;豐富了宋詞的語言和表現力;他們以積極的浪漫主義精神、博大的胸襟、奔放的情感、真摯的情懷,開創了豪放一派,奠定了他們在文學史上的崇高地位。蘇軾與辛棄疾同為豪放派的傑出代表。

  二人的豪放詞存在著許多相似點,但是由於兩位詞人所處的時代、個人生活經歷不同,思想性格、藝術追求的差異;使蘇詞和辛詞表現出的豪放之氣風格迥異。正如王國維所說:“東坡之詞曠,稼軒之詞豪;無二人之胸襟而學其詞,猶東施之效捧心也”。(唐圭璋《詞話叢編》第5冊)何謂“曠”?何謂“豪”?鄭騫更進一步闡釋:“曠者,能擺脫之謂;豪者,能擔當之謂。能擺脫故能瀟灑,能擔當故能豪邁”。“能擺脫,故凡事總由窄處往寬處想”,蘇軾就是這樣。雖屢遭貶謫,如被流放到澹州、惠州等荒涼之地,而在《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詞中,卻能“吟嘯”、“徐行”,視若等閒,無絲毫窘迫畏縮之態;“一蓑煙雨任平生”,表明詞人已徹悟人生旅途中與風雨相伴為必然之事。這就是“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境界。“能擔當,故凡事雖由寬處往窄處想,甚至窄到無地自容,無處可走”,辛棄疾正是如此。他南歸後,把畢生精力都獻給了恢復大業,卻始終不能親到前線;最後到了鎮江任知府,正籌劃抗金大業,就又被調離原職。所以,辛詞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沉鬱情結。儘管他政治上的風波遠比東坡要少,但那份豪氣中所露出的無奈卻遠勝於東坡。正如《菩薩蠻·書造口壁》。

  (一) 內容方面

  1、 題材

  蘇軾擴大了詞反映社會生活的功能,不僅用詞寫愛情、離別、旅況等傳統題材,而且還用詞抒寫報國壯志、農村生活、貶居生涯等,擴大了詞境。所以劉熙載說:“東坡詞似是老杜詩,以其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入也。”(劉熙載《藝概》卷四)後人常用“以詩為詞”來概括蘇軾的特點,著眼點也主要在題材和內容與詩的相似性。他以健筆刻畫英氣勃勃的人物形象,來寄託立功報國的壯志豪情,如《江城子》“老夫聊發少年狂”等篇,蘇軾在詞中更多地傾入自我,表現個性;《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借日常生活小事反映不畏坎坷,泰然自處的生活態度。他以寫詩的超邁氣勢和勁拔筆力來寫詞,格調大都雄健頓挫,激昂排宕。蘇軾對詞的內容進行了全面改革,最終突破詞為豔科的傳統格局,提高了詞的文學地位,蘇軾在詞中表現出辭氣激昂,境界闊大之曠達的氣勢。

  辛棄疾在繼承蘇詞豪放詞風的同時,把詞引向比蘇軾更廣闊、更激盪的現實。他的詞縱橫揮灑,慷慨激昂,有的抒寫恢復中原的雄心,有的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有的歌頌祖國山河的壯麗,有的寫田園生活的幽靜,但熱愛祖國是他一生創作的基調;使詞涉及的內容更加豐富。辛詞藝術上的獨特成就表現在雄奇闊大的意境的創造上。辛棄疾發揮了詞在抒情、狀物、敘事、議論等各方面的功能,創造性地融匯了詩歌、散文、經傳、辭賦等各種文體的表現手法和語言技巧,對豪放詞做了更深的開拓和大力的發展,把詞提到了新的高度。辛棄疾是南宋詞壇上豪放派領袖。辛棄疾的豪放詞風透露出更豐富的內涵和底蘊。他的創作給了我們許多另外一些詞人所沒能給予的東西。

  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和辛棄疾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這兩首詞題材都是登臨懷古。前者雄奇的景物,懷古的豪情,造就了曠達超逸的藝術風格。它超越歷史時空,曠達高遠,懷古是追慕前代英雄的千古豐功偉業,基調明朗開闊;而後者抒寫詞人在夕陽景色中自己孤獨憂憤的心境,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悲慨溢於胸中,懷古是抒發自己胸中的抑鬱悲憤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