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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棚抒情散文

窩棚抒情散文

  我今天又見到了窩棚,那裡面一定是住著民工。

  他們修建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自己卻住著世界上最不願曝光的房子,那根本不是房子,那是用幾塊鐵皮拼起來的,暫時可以遮擋烈日和暴雨,他們也知道危險,夏季的颱風是無情的,它可以把它掀翻,甚至鐵皮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危險,住這樣的房子相當危險。我不能想象他們的勇氣,明知危險,卻住得安然。

  在這個美麗的城市裡,為了人們的安全和市容市貌,有一年全面整頓了這個窩棚,不準搭建窩棚,已有的窩棚就地用推土機銷燬。當時很多人不理解,不太支援損毀他們的家園,他們是無奈的闖蕩者,他們不願去住酒店,也不願去買房子,因為那裡不是很歡迎滿身水泥的活人雕像。那些活人雕像也只是喜歡流浪,他們別無選擇,誰叫自己不是出身在海邊的大城市,他們只懂得一分一粒的攢錢,那樣才可以有老婆和孩子。

  他們每年只回家一次,那就是去趕春運,也許那是他們唯一快樂的事情,可以見到自己的愛人和孩子,沒有結婚的可以去匆忙的找個物件,可以在自己家裡安全的住上幾晚。之後又帶著希望出發,去那些海邊的`地方,他們沒有把命看得那麼貴重,只想有一個暫時不倒的窩棚。

  我還記得,我也有住過那樣的窩棚。那是我剛來南方海邊的城市,我並不知道它會給我帶來什麼,但我必須來,我看到村裡的青年和我的表哥回家的笑容,感覺到他們在海邊城市的快樂。他們和我講起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洋洋得意。我有一種渴望,渴望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海邊是遠離稻田的地方,美麗家鄉那清新的稻花香我就要依依不捨,我得離開,我的父母也不願意他的兒子在稻田裡忙活了,他們覺得也應該乾點別的了,只有乾點別的才可以蓋房子娶媳婦。稻田只能是讓人天天不能餓死,但乾點別的既不餓也還有意外收穫。我願意幹。

  我坐了幾天的車來到那個海邊的城市。我看到了電視裡那些高樓的真實情況,的確是讓我震驚,我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這麼高的樓房,而且那麼多。但我突然意識到我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就像剛上學的小孩什麼都不明白。但我知道那些高樓我上不去,而且上去了也下不來。我只能在那些人來人往的街道東張西望,沒有目的,十分茫然。孤獨,無助,沒有人能夠聽懂我的語言。

  就在這個時候,我打聽到我有個遠房親戚的住處,我們找到了那個地方。他們沒有義務幫助我們,但必須幫助我們,我們只認識他。我和他都沒有選擇。好在他們是熱情的。這個親戚我從小都很少見過。這個時候只能是最親的人了。他經營一家煤廠,有一夥工人,都是苦力活。他們每天都和煤炭一個顏色,用發電機的餘熱燒水洗澡。那時,他們住的就是窩棚。很簡陋,拼起來的並不是鐵皮,而是石棉瓦,前後左右和上面都是石棉瓦,下面就是泥土。骨架用幾根竹竿支撐起來,裡面不漏雨就行了。

  那時還沒有繁榮的村莊,隨處可見這樣的窩棚。到現在我都記得那時的情景,兩排低矮的房子在一棵很大的榕樹下聽著發電機的叫聲,那棵大樹的另一邊,也就是房子的後面是個小山丘,上面放著很多罈子,當我還不知道那些罈子是什麼的時候還可以安然入睡,後來得知真相後就有些膽怯了,那裡面是死人的骨頭。要是天晴,煤炭在陽光下發光,下雨就更不好,泥濘得必須穿水鞋。我總是費勁地走出那段路,去到水泥路那邊看看能有什麼好做的,每當路過那些個村莊的小道,那種陌生讓人窒息。

  多年以後,我再回到那個曾經我住過窩棚的地方,已經是繁華的街區,那些窩棚和民工一起搬到了更邊遠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