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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中的散文

論中的散文

  “國中九經九緯”,此“中”乃“內,裡”之義也;“情動於中而形於言”此“中”乃“內心”之義也;柳宗元《天說》“渾然而中處者,世謂之元氣”裡的“中”是“中間”的意思;而傅玄《短歌行》“蟋蟀何感?中夜哀鳴”的“中”乃為“半,一半”解也;嵇康《養生論》有句“上藥養命,中藥養性。”而是“不高不下,中等”之義。《說文解字》內也。總而言之,中指的是一種兩端之間的狀態。

  而《中庸》:“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朱熹解釋道:“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又有《中庸》語:“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鄭玄在這裡解釋道:“中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樂,黎之所有生,政教自此出也”朱熹說:“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有此出。”

  看來“中”宛然是大道了,好像也應了老子言:“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陰陽交合,乃中發而成,陰陽為交合,濁者清者涇渭分明之時,可謂之“中”,是為得《中庸》以及朱鄭之大義也!然則近代有一人李石岑,被稱為“被埋沒的大家”對於朱熹等人所做註釋大為不然。

  《中庸》一書,是講性情的關係最精的。我以為“中”是說性,“和”是說情。性是未發的,無有不善,情詩已發的,有善有不善。

  《中庸》即以中庸名篇,便是專發揮體用的.道理的。“中”是體,“庸”是用。《莊子齊物論》說“庸也者用也”是“庸”字最好的解釋。……宋儒程、朱一班人,好自作聰明,把《中庸》隨意亂解,看來實覺好笑。程伊川說“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用“不偏”“不易”解中庸二字,是何等淺陋的見解。試問世間哪裡有“不偏”“不易”的那麼一回事呢?

  中是誠之道,庸是誠之道。中就性說,庸就教說;中就中說,庸就和說。

  “中”的德是天成的,是出於生死安行的。

  其實李石岑跟朱熹並無多大出入,朱熹不是也有言“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有此出。”嗎?此也是把“中”論述為形而上的道了呀!另外“不偏不倚”說得是一種態勢,此中態勢是抽象的,猶如代數式一樣可代替無數的數字,此“不偏不倚”不正是一切大道的共同點嗎?故朱熹所解不為過,而李石岑所闡釋更進一步,但有故意標新立異之嫌。另外所謂“體”不正是“道”的另一名稱嗎?就如孔子也叫孔丘,還叫孔老二一樣的道理。

  “中”是人類存在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性”,是萬情之未發前的恆守的狀態。李澤厚言:““發而皆中節”與杜注的“使不可節”是一個意思,都是指人的各種情感心理也必須接受“禮”的規範、要求、塑造,……《中庸》把人的情感心理的“發而皆中節”提到遠遠超過“禮”的一般解釋的哲學高度,所突出的正是人的內在本性和個人修養。”

  李澤厚所言“禮”正是“中”的發而有皆有度後的結果,李澤厚所持“中”的觀點也是一種道,由此可窺見了。

  “中”是一種道,是自然的體,是萬物的原始。中國自古講究“中”,儒家所倡導的“樂中和”正是“中”道的一種體現。現實原則戰勝了快樂原則,從而使中國文化成為“早熟”文化,“超我”的過於強大使中國形成了“溫柔敦厚”的品格同時也造成了李澤厚所言的“個體的生命力在長久壓抑中不能充分宣洩發揚,甚至在藝術中也是如此;奔放的情慾,本能的衝動,強烈的激情,怒而怨、哀而傷,狂暴的歡樂,絕望的痛苦,能洗滌人心的苦難、虐殺、毀滅、悲劇,給人醜怪、惡等難以接受的情感形式(藝術)便統統被排除了。”

  從“中”出發的中國文化,中國政治經濟體制,莫不帶有溫柔敦厚的特點。而“中”也可以看做天地宇宙之未成之時的狀態,那是太一,萬物混沌為化,“中”在其中了。也是上帝創造宇宙前一天的蓄勢待發。孔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涓者有所不為也。”上帝顯然是狂者,造了人類;而後看人類陷入罪孽之中,又想消滅人類,此時上帝又陷入不為地步,為涓者了。若上帝想保持住“中”的狀態,實在是難為上帝了。那麼我們凡夫俗子只能或狂或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