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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梨花,祭清明

風雨梨花,祭清明

  恍惚聽見北宋詞人晏殊淺吟:“燕子來時春社,梨花落後清明”。便驀地發現,梨花開了,正隨著窗外溼淋淋的雨,一片一片地撕扯著落下。純淨的白色,淡淡的香,纏繞著這若有若無遊絲般的時間,纏繞著溼漉漉的清明。

  最早接觸清明,是在杜牧的詩中“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那冰涼冰涼的帶有寒意的雨絲,潤溼著我的靈魂。彷彿神鬼商量好的,清明時節總是要下雨,我覺得天空飄的不是雨,是淚,若是沒有感情的雨,怎能讓人“欲斷魂”呢?

  中國詩人喜歡雨,雨落在窗外芭蕉葉上,沙拉沙拉,聲音單調悽切,凜冽的寒意,打溼了南國煙柳,也打溼了千千萬萬詩人詞人的心,浪漫,脆弱,多愁善感。“楚天長短黃昏雨,宋玉無愁亦自愁。”李商隱的詩都溼淋淋的,含濃濃的雨意,暮雨長長短短,似斷似續。又是煙雨四月,杜牧登上高樓,放眼煙村霧樹,隨口吟出:“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竟成了千古絕唱。雨還在下,淅淅瀝瀝霏霏,撲朔迷離,如夢似幻,勾人魂魄。幻境中,遠處傳來溼漉漉的梵鐘聲,有琴,愀然空靈,聲聲催天雨。

  對清明沒有什麼概念,我也不會虛情假意的表達什麼哀愁,只是瘋狂地喜歡這些詩,這些詞人獨倚危樓,面對雲青青兮欲雨,水潺潺兮生煙,手持半瓶清酒,長長的衣袖,嘴角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窗外菸雨霏霏,長長的頭髮纏繞遊絲一般的雨水,渾身散發出一種朦朧的書卷氣,一襲白衣,完美的側影,迷濛如煙雨的遠眺的目光。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只有讀到這首詞,才會油然而生一種同情和無奈,蘇軾對妻子朝雲深沉的愛和追念,幻化成影,甚至出現了幻覺,“玉骨哪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么鳳。素面常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

  不與梨花同夢,不與梨花同夢啊……梨花香,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梨花被雨撕扯著,一瓣一瓣的.落下,被風吹起,漫天的梨花雨,似乎幻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白衣,有蘇軾的朝雲,有到處尋酒家的杜牧,還有韓翃,張繼,楊萬里……風雨梨花,生死茫茫,他們的愁緒與思念,融入他們的詩,融入天上的雨,鐫刻在這溼漉漉的梨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