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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貓物語散文

與貓物語散文

  我睡了一覺,醒來時神清氣爽。

  此時不知道做什麼的我,如同往常一樣漫無目的地走在鄉間小路。

  剛下過一場不大的雨,現在也仍然吹著不大的風,有點冷。路旁屋簷下的柴草上臥著一隻貓,我發現了它。同時刻的,它也眯起眼懶洋洋地看向我。我如往常一樣呼喚它,並彎下腰攤開雙手。它立起身體,打了個哈欠,走了幾步跳進我的懷抱。

  我摟著它走在鄉間小路上,此時彷彿有細微的雨點劃過,有著模模糊糊的微涼觸感。我不確定是否又下起了雨,還是風吹散了漂浮在空氣中的水珠。它的身體很暖和,我的胸口也近乎發燙,感到癢癢的又很舒服。

  我們順著小路走了一會兒,周圍有耕地、橘子林,也有著雜草叢和灌木。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前方几十米外的灌木叢的頂端盛開著許多不同型別的花,或大或小,一簇接著一簇,粉紅、淡藍、潔白。我可不認識這些花,只是感嘆大自然的偉大,在這深秋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也能有這麼多這麼美的花開放。

  我的腳步從未停止,懷裡難免有些顛簸,它一點也不介意。聽見我的感嘆,它也開口道:“那邊還有更漂亮的花。”

  我感到驚奇,看著它懶洋洋的身體,用下巴蹭了蹭它黃白相間柔軟的毛髮,“你指給我看。”

  “喏。”它可捨不得挪動蜷縮在懷裡的手,只是挺起腦袋頂了頂,表示了一個方向。

  我走得很慢,擔心懷裡的小傢伙不樂意了便跳開。貓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親近人的,只有在天氣冷的時候,才願意到主人那裡汲取溫暖。

  在冬天寒冷的夜裡,它總和大黑(我家的另一隻貓)從窗戶跳進我的房間,鑽進我的被窩。我爸不喜歡貓,他更喜歡狗,而我媽愛極了貓,也喜歡狗。有時候,爸媽會叮囑我夜裡關好窗,但我依然撒了一個謊,留了一個縫。一大早,我媽來查被窩,發現三個懶洋洋的小傢伙,識破我的伎倆,開心並笑著要抱走小黃,見小黃不樂意也只好放棄。被打攪的小黃一溜煙跑了,大黑歲數更大也更懶,雖然醒著也會賴床。

  “回憶”作為名詞是可以很漫長的,作為動詞卻可以是很短暫的.。想起剛剛那幾段記憶,時間也不過幾秒。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看見小黃了,大黑去了哪兒呢?

  我明知故問,道:“你知道自己多少歲了嗎?”

  懷裡的小黃看起來呆呆的,不說話。

  我繼續道:“你是在我小學六年級養的,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到現在八年半了吧……”說到這裡,我沒聲了,想起貓的壽命可不長,不免有點傷感。我仔細看著懷裡的小黃,看起來它一點也不老,懶洋洋的模樣很欠揍。

  我們繼續在小路上走著,雨點也沒有變大。

  “就是前面。”小黃提醒道。

  前面有著許多稻田,有些像拼圖一樣拼在一起,有些像積木疊在一起。我們只要穿過那些稻田就能到達那片花海。

  我為難道:“我不喜歡走那種路。”那裡的路面一定溼漉漉的,滿是泥漿。

  小黃也不說話,但我感覺到它是想去那邊的,並且也想和我去那邊。我不想破壞了它的興致,就像不想打攪它睡覺一樣。

  我摟著它走到了稻田前,前面的路已經溼透了,看起來很滑。我有點害怕,不過依然不想退縮,大膽地踏了過去。我沒有低頭去看被我踩到的泥漿,只是注視著路的上方相對好走的田坎,隨後我踏了上去。

  走過一段田坎,下面是一塊地,我摟著小黃跳了下去。這塊地才翻過不久,很軟。我的鞋子陷進去了一半,我沒有挪動腳步,轉身回頭側望,那片花海好遠好遠。當我想要提起腳步時,我才想起這塊地就是我很熟悉的那塊地。以前在無聊的時候,我就在這塊地裡來回地走,找出一塊又一塊銅錢。

  這塊地名叫八分地,我姐和我好奇地問過我媽這名字的由來,我媽說她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小,沒有面積的概念。後來我長大了一些,便猜測這塊地的名字是由面積來的,但我姐和我都不相信這塊地有八分那麼大,它那麼小。

  “回憶”作為名詞果然可以是很漫長的,作為動詞時,它的時間卻是很模糊的。這是我新的發現。

  當我還在詫異為什麼我從離家很遠的田坎跳到離家很久的八分地裡的時候,渾然不覺小黃已經不見了。我回過神來,只有一句感嘆。在夢裡,時間和空間都是可以跳躍的。

  我開始懷念它們。當我在慶幸自己沒有機會見證它們死亡的時候,又會覺察到對自己的仁慈和對它們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