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散文
中國。皖南。黟縣。
青山裡,臥著一個古老的村落,像臥著一頭古水牛;村口,一棵紅楊樹,一棵白果樹,是村的“牛角”;樹都五百高齡了,卻在雲煙的洗濯下,綠亮亮的,青蔥蔥的。
撲面一汪湖水,謂之南湖,說是村的“牛肚”,水清粉綠,嫩嫩的樣兒;水裡面,還有水中的馬頭牆,還有,磚雕門,狗和梔子花,荷鋤翁,女人在門口做針線活兒,都在波光中,晃動清亮;稍一抬眼,一隻水鴨,白著身子,在湖邊一方裸石上埋頭梳羽,儘管有遊人不停地拍照,它卻不驚不乍的,一幅見多識廣的模樣兒。
村中沒有多餘的.色彩,只有白的牆,黑的瓦,一清二楚著,好似一幅中國水墨畫,朦朦朧朧裡又清清楚楚著徽州人簡單的生活;但是,遊客摩肩接踵,有戴著太陽帽的,還有撐著太陽傘的,一如繁花盛開,千朵萬朵,把一個黑白的小村,點綴得五彩斑斕。
小街,石板鋪就,溼漉漉的;牆壁,斑駁苔青,圖畫著滄桑;巷渠,呢喃清歌,細細的水聲……走近民居,便見方方天井,上接天宇,下接地氣;還有,晴蓄陽,陰蓄雨,肥水不流外人田;過日子,不浪費一寸光一滴水;這是徽州人的生活理念。
小小南湖書院,卻刻有朱熹的治家格言,供有儒家創始人的孔子像,聯語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回頭,就見一扇窗,那玻紋一如冰面的凍花,直叫人想起“寒窗”一詞;承志堂的輝煌,就是“讀書高”的佐證,那是徽商汪定貴,讀書讀出的張揚,是他帶回金銀細軟無數,破土動工砌了這座宅院;宅子裡,每一方灰磚,每一截木頭,每一塊青石,無不用盡匠心,處處雕刻精湛,處處藝術奇葩,它彰顯著一個理兒:離藝術最近的,往往是民間百姓;幾盆杜鵑,於天井的敞亮中,開得花團錦簇的,開得紅粉豔笑的;堂屋几上,有鍾,有瓶,還有鏡,謂之終生平靜。
月沼塘,是人工開挖的“半個月亮”;傳說是一個徽商的女人,為解相思之苦,出資挖了這方池塘,取花半開、取月半圓,以存等待,以存希望,以存念想;塘邊都是錯落有致的徽式建築,水映著房,房襯著水,互相對映,格外雅緻。月沼塘畔,還有幾個女人,在洗菜,在淘米,在浣衣,在濯足;她們都是健康的膚色,紅得像太陽,白得像月亮;她們都是一臉的親切,叫人聯想胡適的詩歌《蘭花草》: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她們輕柔的話語,就像春天翩然歸來的紫燕,呢喃著日子的喜悅。
這就是徽州的宏村;這就是“中國畫裡最美的鄉村”;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有兩隻白鵝,自得其樂地游過來,自由自在地游過去;在藍色的水鏡裡,一隻白鴿,佇立在高高的馬頭牆上,正銜著一朵潔白的雲……
於是,我寫詩歌:《一指水墨寫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