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中間散文
黃昏街邊“沂蒙雜糧煎餅果子”攤位前,我注視著我的三塊錢標準的煎餅果子在師傅的手裡翻轉,隆冬的黃昏冷氣開始沉澱凝固,讓人禁不住把脖子縮排衣領裡。攤位是一輛三輪車,和城市裡許多三輪車一樣,動起來是車,停下來便成了簡易攤位,這可是安身立命的傢伙什!師傅是位老伯,瘦削的臉龐仿若秋收後北方田野上犁起的黃土地,歲月的犁刀看上去是那樣的鈍可又那樣的深。他頭上頂著氈帽,兩側都被亞麻布包裹著,僅將臉的正面置在空氣中,好照料手上的煎餅和攤前的顧客。天氣雖然冷,可他總沉得住氣,絕不在時間和工序上偷工減料,這種不忙不慌的樣子讓我覺的好難得。他略帶驕傲的說雞蛋都快賣沒了,可不嘛,襯著塑膠布的紙箱子裡雞蛋已寥寥無幾,再看旁邊的放錢的稍淺一點的紙箱子,一塊五塊的毛爺爺們直要溢位來,但老伯仍無動於衷地讓錢箱子擺在攤位的最前沿。小小攤位對映著老人樸實無華的人生。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知裝了多少幸福,家裡有人在側耳尋聽三輪車吱扭扭的.悅耳聲呢。
我等著的功夫又來了三個年輕人,約摸著最多是高中生,隔著厚厚的裝束散發著青春的氣息。三個年輕人應是自幼的玩伴,約好晚上出門轉轉,有點“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味道,比之更美。大男孩要了一份煎餅果子,假裝的說沒帶錢,恰到時機地向旁邊的女生髮出求救的訊號,一女生含笑指著那個女生說“大款在這呢”,我猜這應該是他們生活裡經常的玩笑。曾幾何時,我們的學生時代群居生活裡也都是這般逗樂的玩笑。我原本是用餘光和耳朵關注著,他們可樂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扭頭看過去,心理卻假裝是越過他們看遠方。倏地,我看見洋溢在笑容裡的青春眸子,心神一瞬間凝固掉。我懷疑是否也曾擁有過這樣不加文飾的笑和透徹見底的眼神,等我回過神緩下失態的惶恐,可以確定的是我將不再擁有,不管它曾是多麼美好多麼莞爾。
黃昏街邊的攤位前,我被夾在兩段歲月的中間,好似懸在半空中,惘然若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