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一天的行跡》
多日雨後,四周瀰漫灰色混合陰冷的黴味,但我的村莊並沒有因此患上風溼病。
在午間新聞的解說詞中,不知躲在擁擠樓房哪個角落,一隻新生的麻雀不停地歡啼著,似乎對初來乍到的春天的廚藝,讚不絕口。
水滴在屋簷口滴滴答答;預備踏青的燕子踩著人影的節點無聲划行。
我的早晨在妻子不合時宜的吼聲裡醒來。
依照放之普天下皆準的禮儀預設的`程式,在衛生間,我放水刷牙洗臉;忽而恭謹,忽而高調地機械重複“苟日新,日日新”的古老訓詞。
處理完不守規矩的鬍鬚,我有了新發現:鏡中我乾癟的臉龐好像經霜的大鐘枇杷。
誠如那隻小麻雀所預言的那樣飯菜新鮮且可口;
淡黃的饅頭彷彿是太陽忍痛割愛的腳趾頭。
踩在下午自家的門檻上,院牆外面,隱約傳來山頂登枝喜鵲不請自來的警告;依靠我頭顱冒著冉冉上升的香菸的耳朵輪廓的解釋,在這不緊不慢的語氣中,似乎含有責備我還不夠腳踏實地的意味。
黃昏,我照例俯身檢視斜插盆內的玫瑰發芽的進度;晚上,照例在燈光解禁的黑色裡朗誦我的名字;半夜三更,照例與夢中人暗通情曲吹拉彈唱,並且樂此不疲。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我的墓誌銘,我想,我應該請浮雲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