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雜文隨筆
二十多年下來,提到“氣味”一詞,首先能想到的居然是一個場景。
低矮的平房,沒有抹上水泥的牆壁是磚本身的紅色,太陽從樹頂繞過來,投射在牆上,映出一片豔色的紅。門邊的磚牆上還有我為了比個頭而留下的白色粉筆痕跡,歪歪斜斜,粗粗細細的幾道。房子旁邊是一排白楊,抬頭看時,被陽光照射到幾乎透明的綠映在眼前。這是母親工作的地方,屋裡是她的小小的塗料配置室。
我在那間屋裡聞過各種塗料的味道,捏過大大小小的砝碼,也因為搞亂過母親做好的記錄而被結結實實丟出門外和那一排白楊對視。後來很多東西因為搬離那片廠房而模糊,而那間配置室裡的味道卻一直難以磨滅。我喜歡塗料和顏料的味道,喜歡皮革的味道,甚至喜歡新買來的洗衣機滾筒裡的味道。
好多人都對我這樣的嗜好表示不解,嗆鼻的味道有什麼好,我也說不好,但就很貪戀那樣的味道。後來聞得少了,自己也就遺忘了……
再然後,突然讓我意識到,我還是貪戀那樣的味道。
晨鐘暮鼓,兢兢業業地陪伴著西部重鎮,西安。600餘年的時光讓他們看盡時光,看盡變化。那年夏天,陽光甚好,我登上了鐘樓鼓樓,突然有些許感嘆,真就好似抓到了時光的衣角,樓下車輛川流不息,樓上雕樑畫棟。
輕輕摸上硃紅色的柱子,我似乎又聞到了顏料化開的味道,不嗆,但卻又似乎有點什麼不甘,我猜大概是被禁錮的味道。他們是文物,要保護他們就需要動用科學的手段,動用不適於他們那個時代的事物。滿眼的硃紅,滿鼻腔沒有實體化的顏料味道,明明是自己的臆想,卻真真切切讀出了點什麼意味。
再一次讀出些許顏料化開的味道,是在上海。
那次的旅程緊緊湊湊,沒有外灘,沒有東方明珠,沒有南京路,也沒有老城裡的弄堂。最後放不下上海博物館,就一個人跑去了,臨時起意的旅途,至於能看到什麼展子真的是靠緣分。
“心靈的風景——奈特不列顛美術館珍藏展”這是我遇到的`展。一個沒有藝術細胞的人看這樣的展的確有點撓頭,但抱著陶冶性情的心態,還是一幅幅看了下來。
然而不懂藝術就是很困難,我喜歡有些畫作強烈的顏色對比,喜歡有些畫作清淡的色調,喜歡油畫的濃墨重彩,但是細問其中的深刻含義,卻是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但是有一點我能確定,我聞到了那顏料化開的氣味,不論是哪個時代,不論是哪個派別,我總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力量。就像月光下努力破土的芽兒,靜悄悄的,卻又是充滿生命力的,它在吶喊著自由。
顏料化開的味道,可能是小時候的記憶,可能是放不下的古城,也有可能是心底的某種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