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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科治法的形成與發展論文

婦科治法的形成與發展論文

  【關鍵詞】 婦科治法;醫學史

  治法是指臨床辨明證候之後,在治療原則的指導下,針對病證的病因病機所擬定的治療方法,是臨證運用成方和創制新方的依據,對選方用藥具有指導作用。

  1 婦科治法的奠基

  治療經驗的積累是婦科治法形成的前提。在治法形成、發展的過程中,治法的形成後於方劑。原始人在用動植物充飢的過程中,便產生了完全依賴於經驗的早期治療;由於這種醫療活動由偶然逐漸過渡到自覺運用,人們對植物、動物和礦物治療作用的認識不斷擴充套件。大約在商周時期,相對單味生藥來說,更加安全有效的複方“湯液”已然走進先民的生活。現存最早的方書《五十二病方》估計載方數量原在300個以上,由於縑帛殘缺,字跡毀損,今存283首。僅依所存內容統計,涉藥247種,涉病103個,涵蓋內、外、婦、兒、五官各科。據此足以說明,此時方藥知識已頗豐富。但客觀審視,它只是西漢以前先民醫藥經驗的一種記載,因為書中不僅沒有方名,組方也顯得稚樸,更不見治法內容。

  從現存文獻來看,治則、治法之研究,始於《內經》。《內經》不但提出了適用於指導治療各種疾病的總則,諸如“治病必求於本”、“無盛盛,無虛虛”、“無致邪,無失正”;而且提出了一系列針對病機的原則性治法,如《素問·至真要大論》所云“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不過,作為一部中醫基本理論專著,該書較少也不可能針對各種具體病證提出具體治法。即便是在《素問·腹中論》中談到治療婦女血枯經閉,雖完整地敘述了“四烏賊骨一藘茹丸”的藥物組成、合藥方法及服法,亦不曾言及治法。

  真正融理法方藥於一體,體現出因證立法、以法系方精神的著作,首推東漢時期醫聖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且不說《金匱要略》中的“下瘀血湯”、“溫經湯”、“小建中湯”,其方名本身已暗寓治法;在其治療婦產科疾病的有關原文裡,於方證前後明示治法者亦屢見不鮮。如,《婦人妊娠病脈證並治》雲:“(妊娠)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當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1]67。“婦人懷娠六七月,脈弦發熱,其胎愈脹,腹痛惡寒者,少腹如扇……當以附子湯溫其藏。”[1]67《婦人產後病脈證治》雲:“婦人乳中虛,煩亂,嘔逆,安中益氣,竹皮大丸主之。”[1]71《婦人雜病脈證並治》雲:“……此名轉胞,不得溺也。以胞繫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則愈,宜腎氣丸主之。”[1]76書中對瘀阻胞宮之“胎漏”,主張以桂枝茯苓丸“下其癥”;對陰寒內盛之妊娠腹痛,提出“當以附子湯溫其髒”;對實質屬於婦女癃閉的“轉胞”,提出用腎氣丸“利小便”,分別開啟了後世醫家確立“化瘀消癥”、“暖宮散寒”、“溫腎化氣行水”等治法的思路。因此,我們認為,在婦產科治法發展史上,該書洵為奠基之作。

  自晉至唐,內容關乎經帶胎產各個方面的醫著日豐。這一階段的著作基本因襲了仲景模式,即:治則、治法多在病因病機的探討或方證甚至方名中體現。如,《小品方》用治妊娠腰腹痛之“安胎止痛湯”,系以方名體現“安胎止痛”之法;治妊娠惡阻,主張“宜服半夏茯苓湯,數劑後,將茯苓丸”,指出“淡水(痰水)消除,便欲食也”,實則透過方中半夏、茯苓等主要藥物能令“淡水消除”的功用特點,暗示“化痰健胃”的治療大法。孫思邈於《千金翼方·婦人篇》推介“羊肉生地黃湯”為“主產後三日,補中理藏,強氣力,消化血方”[2],顯又昭示出治療產後病的一個通法:補虛化瘀。考察此階段醫家治療同一病種的方藥不難發現,其治法確已相當繁富。即以治療妊娠惡阻為例,不但有上述《小品方》半夏茯苓湯與茯苓丸合用所體現的化痰健胃,降逆止嘔法;而且有《集驗》青竹茹橘皮生薑茯苓湯所體現的清熱化痰,降逆止嘔法;有橘皮竹茹人參白朮生薑厚朴湯所體現的健脾益氣,降逆止嘔法和《古今錄驗》柴胡湯所體現的散風疏肝,溫中止嘔法。以治療崩漏而言,僅從《小品方》的所載七方中,就可以大致總結出4種治法:活血化瘀法(單味芎藭湯)、收澀止血法(炭類及煅動物骨殼)、清熱涼血法(生薊根汁、生地黃汁)、益氣養血法(由大棗、阿膠、黃芪、甘草組成的大棗湯)。用以對付較為複雜病情的通用方,往往更是一方而兼眾法。如《千金方》之小牛角鰓散就集清熱涼血、溫腎壯陽、養血益陰、收斂止血等法於一體。

  2 婦科治法的發展

  宋代婦產科疾病治療學的發展是劃時代的,此期出現了針對病因病機而提出來的各種治療法則,包括婦女各個特殊生理時期的總治則,以及婦產科臨床多種疾病及其各類證候的具體治法。這種治則治法的提出,標誌著中醫婦產科疾病治療學從經驗積累走向了理論總結[3]。此期著作的一個特點是,治法一般以病因病機理論作為基礎,且多於總論中明確提出;具體方藥則另置於方證各論中。如,《胎產大通論》對月經不調者首先提出:先期而行者,血熱故也,法當清之;過期而行者,血寒故也,法當溫之。《女科百問》:“或因風冷墮胎者,血冷相搏,氣虛逆上,則血結不出,搶上攻心,則煩悶,亦多致死。當溫經逐寒,其血自行也[4]”。《婦人大全良方》:“此一卷論中風……今之治法,先宜順氣,然後治風,萬不失一”。散佈於宋代醫著中的婦產科治法還有許多,不僅有對前代醫家所創治法進行忠實繼承者,更有突破前人理論桎梏,提出不同治療觀點的創新一派。如,關於產後調治,前人基於產時血水俱下的直觀認識,大多強調“血氣皆損,故陰陽俱虛”(《諸病源候論》),孫思邈為此主張:“產後虛羸,唯得將補。”宋代醫家如陳自明、陳無擇、楊士瀛等,則意識到敗血為患的危害,反對補之太早,力倡祛瘀。《婦人大全良方》雲:“療產後氣血俱虛,慎無大補,恐增客熱,別緻他病,常令惡露快利為佳。”[5]81

  金元時代,隨著劉、李、張、朱四大醫傢俱有獨特見解的學術理論體系形成,婦產科治法亦出現了一些新的進展。劉完素率先提出應視婦女生理階段特點而分別從腎、肝、脾論治的看法:“婦人童幼天癸未行之間,皆屬少陰;天癸既行,皆從厥陰論之;天癸已絕,乃屬太陰經也。”[5]495張子和本著人身氣血“貴流不貴滯”的觀點,主張攻邪不分性別:“陳莝去而腸胃潔,癥瘕盡而榮衛昌……可吐則吐,可下則下,豈問男女乎?”[6]但慮及女性生理特點,多采取先攻後補的步驟。如,治療婦人月事沉滯不行,他首先以桃仁承氣湯加當歸下之,繼則投服四物湯調補。李東垣於崩漏、帶下病不但有論,而且有法有方。如,他認為暴崩屬火,久崩則化為寒。前者當除溼祛熱,益氣昇陽,方用昇陽除溼湯、涼血地黃湯;後者“宜大補脾胃而升舉血氣”[7],方用益胃昇陽湯、昇陽舉經湯。其在“補其中,升其陽”治法思想指導下創制的補中益氣湯,更成為後世婦產科臨床治療氣虛不攝、氣虛下陷等病證的名方。朱丹溪在帶下、不孕、閉經、月經不調諸病的治療中,倡導燥溼化痰,行滯開閉;對妊娠安胎,主張“產前當清熱養血”等,皆為婦科奇難病證的治療開闢了新的途徑,無一不對後世具有深刻影響。

  3 婦科治法的成熟

  明清時期,由於臟腑病機理論的'發展完善和八綱辨證綱領的確立,辨證論治體系走向成熟。前代流傳下來紛繁少序的理法方藥內容,經過這一時期醫家的整理提煉和補充,不僅內容更加完整精當,而且顯示了較強的邏輯性與條理性。如,關於調經,張景嶽要言不煩:“調經之要,貴在補脾胃以資血之源;養腎氣以安血之室[9]”。關於崩漏,明代·方廣《丹溪心法附餘》提出三步治崩法:“初用止血,以塞其流;中用清熱涼血,以澄其源;末用補血,以還其舊。”關於胎產,晚清·單南山《胎產指南》總結其通用治療大法為:“胎前專以清熱補脾為主,蓋熱清而胎安,脾健則不墮也;產後專以大補氣血,兼行滯為主,蓋產後氣血大虛,且有瘀滯,雖有諸症,皆以末治[10]”。至於治療帶下病,明·王肯堂《女科證治準繩》疏理出先攻後補及燥、澀、潤、補、涼、溫、補澀、排膿、消瘀十大方法;清代《傅青主女科》則主張視帶下之色分別立法,書雲:“夫白帶者,乃溼盛而火衰,肝鬱而氣弱……治法宜大補脾胃之氣,稍佐以舒肝之品……方用完帶湯”;“夫黃帶,乃任脈之溼熱……法宜補任脈之虛,而清腎火之炎……方用易黃湯”;“夫清帶,乃肝經之溼熱……解肝木之火,利膀胱之水,則青綠之帶病均去矣……方用加減逍遙散”;“夫赤帶,亦溼熱之病也……治法須清肝火而扶脾氣……方用清肝止淋湯”;“夫黑帶者,乃火熱之極也……治法惟以洩火為主,火熱退而溼自除矣。方用利火湯[11]”。傅氏辨證詳明,理法嚴謹,由此可見一斑。值得注意的是,此時不但立法與遣方用藥密切結合,用藥靈活機動,而且往往透過在某同一名方基礎上進行不同的用藥加減變化,變生出多種多樣的不同治法來。如清代徐靈胎《女科指要》治療閉經採用四物湯作為主方,根據血之寒、熱、瘀、枯,分別加減藥物,展示出不同的治療方法:血熱者,加山梔、丹皮,以示涼血;血寒者,加炮姜、肉桂,以示溫經;血瘀者,加桃仁、五靈脂,以示破消;血枯者,加阿膠,以示潤補。另外,兼風,加荊芥、防風以驅風;兼溼,加蒼朮、白芷以除溼;兼暑,加香薷、藿香以祛暑;兼氣滯,加香附、木香以行氣。不言而喻,這種辨病與辨證結合,以病定方,因證立法,機圓法活的特色,給予了後人不少啟迪。

  4 婦科治法的創新

  近代,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後,中醫和中西醫結合婦產科工作者在繼承前人成就的基礎上,不斷髮揚創新,促進了婦產科治法的發展。歸納起來,大致表現在以下幾方面:①隨著對月經機理、帶下機制、“腎主生殖”實質及腎-天癸-衝任-胞宮生殖軸等研究的日益深入,許多有關治療法則的相應新觀點、新方法不斷提出並得到確立。近來學者關於婦產科內治法應突出一個“調”字,以調補臟腑、調理氣血、調治衝任督帶、調養胞宮、調控腎-天癸-衝任-胞宮生殖軸為主線[12]的主張,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這種新型治法體系的一個側面;而諸如中藥人工週期療法、補腎活血法、補腎排卵法等,更已在婦產科疾病治療中廣泛應用。②對婦產科常用治法進行了規範化標準化的研究整理。如明確界定了“清熱調經、理氣調經、活血調經;清熱安胎、解毒安胎、理氣安胎、和血安胎”等不同治法的基本概念,使治法的作用機理、治療目的、運用指徵一一從中得到體現[13]。③利用現代科學技術與方法,對一些治法進行了臨床與實驗研究,意在明確其治療效果,探索其作用機理與物質基礎。如為了探索補腎活血法防治多囊卵巢綜合徵(PCOS)的作用機制,透過建立恆河猴PCO模型及採用中藥補腎活血方進行干預,觀察補腎活血法對恆河猴PCO模型卵巢區域性環氧化酶-1(COX-1mRNA)的影響,結果表明,補腎活血法有可能透過降低COX-1mRNA表達,促進卵泡的發育和卵巢的排卵,而達到改善PCOS無排卵狀況的目的[14]。

  總而言之,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不但在一定層面更新了人們對於婦產科疾病實質及其機理的認識,而且大大開拓了我們的醫療思路,豐富了婦科治療領域的方法、措施。顯然一個融入了現代科學技術和思維方法的新型中醫婦產科治法體系正在逐步形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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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尤昭玲,付靈梅,馮光榮,等.補腎活血方對恆河猴PCO模型卵巢COX-1mRNA表達的影響[J].湖南中醫藥大學學報,2007,27(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