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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物質迴圈中的一個驛站美文

死亡是物質迴圈中的一個驛站美文

  有了人類就有了關於死亡的論述,莊子把死亡比喻為“遊子回鄉”,陶淵明對死亡的認識是“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世界是由各種物質組成的,這些物質都在不斷地進行迴圈,形成各種迴圈圈。從宏觀世界到微觀世界,一個個迴圈組成大大小小的圓,相互交叉或者包容。人類也參與在這些迴圈中,生命是宇宙大圓圈中的一個小圓圈,死亡便是物質轉換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而已。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因他爸爸喝酒時一時興起,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式的乳名——二狗,村裡人常常拿他的乳名取樂。二狗到遠離家鄉的地方上中學,他給自己取了一個響亮的“大名”高飛,高飛當上了班長,同學們叫他“高班長”,工作了,同事們對他的稱呼也在不斷地變換:“高幹事”、“高科長”、“高處長”、“高廳長”。官至廳長時,高飛同志光榮退休了,退得非常徹底,非常乾淨,絲毫沒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他謝絕了返聘的請求,謝絕了某協會邀請出任會長的職務,謝絕了某研究所邀請出任顧問的請求,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六十不惑”。

  他賣掉了省城的房子,回到山村去養老,起初村裡人叫他“高廳長”,他要求兒時的朋友還叫他“二狗”,他說:“我的聽力不好,你們叫我‘廳長’,我聽不見了。”後來,大家只好叫他“二狗”了。鄉親對高飛同志稱呼的變換可見人生的迴圈。

  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有相同的起點、相同的終點,體會到過程才是最真實的。無論你是開“賓士”、“寶馬”的,還是駕“奧拓”、“QQ”的,還有騎腳踏車、步行的,我們的終點都是殯儀館。上帝不會因為你是開“賓士”的,就允許你再開回去,人生就是單行道。

  常常有人寫文章或者做演講,要和大家討論一個主題:“如果我明天就死去,今天應該如何度過?”我認為這是一個無聊的論題,既然今天活著,就要把今天過得燦爛。奧運會要搞倒計時,新年的鐘聲要做倒計時,死亡永遠沒有必要去做倒計時,弄得自己誠惶誠恐。死神在哪裡等待我們,沒法確定,不必確定,隨時坦然地恭候它的光臨。誰學會了直面死亡,誰就擁有不再被奴役的心靈,就能無視一切的束縛,泰然對待生活中的任何事。

  如果你現在就開始盤算你的生命還剩下幾分幾秒,人生還有意義嗎?正如一位失眠患者說道:“我上床5分鐘還沒有睡著,我就覺得浪費了5分鐘時間挺可惜;半小時沒有睡著,我就有些著急了,趕緊選擇最傳統的催眠術——數綿羊,一隻只地數到一群群地數,數得非常投入,數得睡意全無了。把白綿羊數成了黑綿羊,又把黑綿羊數成了白綿羊,想到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往窗外一看,原來是東方發白了,露出了羊肚色。”只要做倒計時,人就會變得浮躁焦慮。

  在人生旅途中,我也曾目睹了很多死亡的情形。在很小的時候,看著親人離去,曾經讓我很痛苦,也很害怕。後來,我成了一名醫生,我盡心盡力地救治病人,看到他們康復,倍感欣慰。但醫學的發展總是難以超越疾病的步伐,永遠滯後於疾病。我見到病人在病榻上呻吟,見到同樣痛苦或者焦躁的病人家屬,我出於對生命的尊重,覺得對不治之症的放棄可能是一種人道與博愛。

  我有一位朋友,40多歲,肝癌中晚期了,他渴望活著,賣掉自己的房屋與家產,懇求父母也賣掉了房子,又懇求單位為他墊付部分費用,東挪西借,湊了幾十萬,到北京大醫院住了3個多月,還是沒有逃脫死亡的追捕,留下一個8歲的兒子和幾十萬的債務。可憐的妻子一直沒有工作,靠在老公生前的單位做臨時工養家,她的收入別說還債,連交兒子的學費都十分困難。在湊錢的時候,他的親人、同事、醫生心裡都在嘀咕一句話:“犯得著這樣折騰嗎?”但誰也不敢說出這句話,這也算是中國的國情吧。

  人的一生,猶如一條小溪,開始的'時候很弱小,流淌在山間,與岩石和泥土撞擊出清脆的響聲。彙集之後變成了河流,也會有波濤洶湧。臨近暮年,漸漸地匯入大海,深沉、廣博而寧靜。死亡是與自然的融合,意味著進入一個更廣闊的空間,我雖不向往,但也絕不懼怕。

  有人把死亡場景描繪成電閃雷鳴,山崩地裂的悲壯,讓人感受到一個人的死去就像地球的毀滅一樣,這是用來形容偉人死亡的情形的,後來連普通人葬禮上也學會了營造這種恐怖的氛圍。事實上,無論你多麼偉大還是多麼平庸,死亡都是物質的變化,沒有必要做出這種渲染造勢,用死人嚇唬活人。

  死亡是生命禮花的最後一次綻放,同樣絢爛多彩。禮花的煙霧猶如一個人的思想與精神,化作天地之氣,在宇宙間永存;燃放後的灰燼散落在野草叢中,變成了野草的生命元素。生與死,就像晝夜的更替一樣,都是人生的驛站,一個晝夜的人生是生命中的小驛站,生與死是物質迴圈的交換站,猶如從1路公共汽車轉乘2路公共汽車,進入另一個迴圈的圓圈。

  有沒有來生?有沒有鬼神?文章寫到這裡,再討論這些問題就純屬多餘。物質是不滅,變成雜草與變成鬼神又有多大的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