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叫放手美文賞析
小松婷似乎一下子長大了。
午休後,她揹著書包開心的去上學了。放學回到家的第一時間,沒有開啟冰箱說,怎麼沒有我喜歡吃的東西。而是一個人在一旁安靜的玩。衝好涼後,自己坐在一旁快快的穿衣服。我忙著別的事情時,她拿出卡紙、剪刀和膠紙,一個人坐在書桌前認真的做起了手工帽子,這是老師佈置的任務。做好之後,我看到她戴在頭上,一圈紅色的紙圈套在頭上,額前還有金黃色的小皇冠,真的挺漂亮的。但我一句誇獎的話也沒有說,彷彿沒有看見一樣。
晚餐時,她默默的去把大家的碗筷拿好,然後,舀飯、吃飯。在我吃到一半時,她已經吃完了,接著舀了一碗湯,站在我旁邊三兩下喝完了,似乎故意給我看。但我假裝視而不見,沒有說一句表揚的話,儘管這頓飯她吃的安靜又快速。
晚飯後,她自覺拿出書本,問我,媽媽,做哪些作業?我看著校訊通告訴她。她就自己坐到書桌裡做了起來。到了睡覺的時候,她自己一邊上樓,一邊與我道晚安!
我很驚訝,她突然與一天之前判若兩人。如果說現在的她是懂事到讓人心疼,那麼一天之前的她,則是任性、小心眼到讓人憤怒。
一天之前的她,午休後,需要喊半天,她才磨磨蹭蹭、帶著一臉的疲憊與不高興、偶爾甚至還流著眼淚心不甘情不願的起床。我不得不從冰箱裡拿出好吃的、好喝的供她選擇,哄她開心,待她情緒稍定,哄著她去上學。衝好涼後,若沒有幫她穿衣服,她會抱著衣服站在那裡誇張的跺腳,大聲的喊叫,好冷啊好冷啊,媽媽,快點幫我穿衣服。有時心裡生氣,就假裝聽不見,故意忙別的事情,她居然就一直抱著衣服站在那裡跺腳。
吃飯時,她雖舀了飯,卻只顧著吃菜,等我快吃飽的時候,她會說,媽媽我不要了。如果我生氣,大聲責備她,她就淚眼汪汪。若我忍住氣,哄著她,讓她快點吃。她會露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一粒一粒的慢慢啃,好像在吃毒藥一般。
飯畢,我會提醒她該做作業了。她總是假裝聽不見,依舊玩她的,直到我有點慍色,她才從一條龍立刻變成一條蟲似的,拿出作業本,趴在書桌上,很委屈的做著。似乎是在幫我做事情。我一旦走開,她便也不做了。於是乎,每次她做作業,不管她會不會,我都必須坐在她的旁邊。就像工地的監工一般。偶爾提醒她錯了,她就淚眼汪汪。我看不下去,不耐煩的問,又怎麼了?然後她會抬起她梨花帶雨的臉,洇咽的說,媽媽,你剛剛嚇到我了。通常我都被氣的一肚子火,又怕影響她做作業,不好發作。感覺她上小學之後,越來越不願意讀書。可我又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做完了作業。該睡覺了。她又非要我帶著她上樓。因為只是從二樓到三樓而已。我就說,我在樓梯看著你。但是她依然堅持說一個人不敢上去,而我又不想讓她養成這樣的習慣,就扔下一句,你愛上不上。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哭著上樓了。
所有的這些小事,不僅她哭鼻子鬧情緒,也讓我煩躁不已。上幼兒園時,她似乎沒有那麼嬌氣,現在長大了,上小學了,反而變本加厲。常常,讓我非常的生氣,卻又毫無辦法、無可奈何。
她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全家人都像寶一樣把她寵上了天,不捨得讓她受丁點委屈。特別是奶奶,對她更是寵愛有加。我若大聲斥責她一句,她立刻就投到奶奶的懷抱撒嬌。有時,我真的特別羨慕那些不與爺爺奶奶住一起的人。雖然辛苦一些,但是教育孩子,肯定不會那麼難。從來,她都不知道自己錯了,錯在哪裡,她只知道媽媽責罵她,她便不喜歡媽媽,不和媽媽在一起。
有時想想,在幼兒園時對著一幫孩子,都沒有那麼辛苦。孩子們都懂常規,讀書、吃飯、玩遊戲都非常有秩序的進行,即便是個別調皮的孩子,責備一句,都會乖乖的聽話。哪有孩子像她呀!
但是,她的老師卻告訴我,她在學校很懂事、很聽話、很乖、很討人喜歡……那麼多的“很”,讓我歡喜也讓我憂。是否因為在學校太乖了,回家到就把不乖的那一面發洩出來呢?還是因為,家裡人對她過於呵護備至,讓她越發肆無忌憚?
近段時間來,她的性格與行為越來越不像話,讓人越來越生氣,越來越憤怒。
就像昨天。午飯後,我開了空調、關了窗簾,準備帶著她午休。可是她上床時發現她的枕頭沒有放好,就說,媽媽,你快點幫我把枕頭擺好啊。我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自己擺吧!可是,倔強的她就是不擺。我也生氣了,心想你不會做的事情,你不說我都會幫你做。可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我為什麼非要幫你做呢?難道就因為我是你媽媽,就要為你做牛馬嗎?於是我扔下一句,你愛放不放,反正又不是我墊的。說完,就自顧自的躺下休息。
她終於不得不自己去拿,但卻故意豎著放,然後躺下,接著小聲的抽泣,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怕她哭泣會睡不著,影響下午的課,於是用手輕撫她的背,輕聲細語的哄著,寶貝,好了,不哭了,睡吧!哄了好一會兒,她依然輕聲哭泣,我終於火了,斥責道,再哭就起來哭,不要睡了,哭飽了再睡。她更有個性,直接起床,去了奶奶的`房間。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許是因為生氣的緣故。同時,也很苦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教她了。一直以來,在別人眼裡,她都是特別懂事、特別乖巧的孩子。可是,她不好的那一面,只有在家裡才會呈現,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改變她。
後來,我想,既然她在陌生人面前就很懂事聽話,那麼就讓我也做一個陌生人吧。我再也不會對她過分關心與愛護,儘管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捨,但是我必須做到,更必須放手,學做一位冷眼旁觀的母親。
下午,她放學回家後,我故意躺在床上,對她的回來不聞不問。不像往常,很開心的迎過去,抱她、親她,然後關切的問她,今天學校有沒有發生有趣的事情,學了什麼等等。她推開門看到我在睡覺,就去客廳了。不吵也不鬧,其實她也知道中午惹我生氣了。不然,像往常,即便我在睡覺,她依然會過來,故意把我吵醒。
大約過去了半個鍾。我起床,然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用沒有悲喜的生硬的語氣對她說,以後,你的事情,我再也不過問了。你吃飯也好,不吃也罷,都是你的事情,反正你不吃餓的也不是我。你讀書也好,不讀也罷,都是你的事情,反正你不讀老師也不會罵我,讀了也不是給我的。你想去哪裡玩,要麼叫別人帶你去,要麼自己去,不要再煩著我、吵著我。
說完之後,接著面無表情的喊她沖涼。洗頭的時候,我故意把水倒的又多又快,我知道有些水進了耳朵,有些水進了眼睛。我看到她用手輕輕的擦眼睛,但依然很配合的讓我沖洗。若是以往,一點水掉到耳朵裡,就一臉的不高興。因此,我每次幫她洗頭都需要小心翼翼,彷彿是清洗著一個古董花瓶一般。這是最粗魯的一次,儘管心裡有些不忍,但還是這樣做了。我要讓她知道世上沒有人有義務要對她好,現在肯幫她洗頭已經很不錯了,她沒有資格嫌三道四。她似乎也明白了。
之後,她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變得懂事了。我打心裡開心,也頗感欣慰。有時,真想像以往那樣抱抱她、親親她,然後再誇誇她。特別是看到她自己做的卡紙帽子,帶在頭上的時候,真的很漂亮。我多想讚美一句,然後幫她照張相片,用來留念。接著把她抱起來親她可愛的小臉蛋。她曾經說過最喜歡媽媽親她。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做,依然是漠然的表情,彷彿事不關已,而且故意裝作連看都不想看。
她帶著帽子故意走到我的面前,看我不理會她。她才輕輕的取下,然後慢慢的放進了書包。那些動作,看起來有些失落。
但是她不會知道,她睡覺之後,我開啟她的書包,拿出她的帽子反覆的看,心裡有點驕傲。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任何操作指示,她居然自己也能做出來,而且做的那麼好。曾經不管做什麼手工,她都需要我在一旁幫忙。我輕輕的把帽子放回了她的書包。然後在心裡對她說,小松婷,晚安!
小松婷,或許,媽媽現在的態度,對你有些殘忍。可是,如此做,媽媽又何嘗不心痛。希望你能慢慢明白,媽媽不是不愛你。而恰恰正是因為愛你,才不得不忍痛放手,讓你茁壯成長。
因為,有一種愛,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