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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不是隻留給叫“批評家”的人乾的藝術評論

批評不是隻留給叫“批評家”的人乾的藝術評論

無論民主發達國家還是中國,哪一個職業領域現在都有優秀者、平庸之徒和爛人三類,哪怕是在大學、寺廟和醫院這些不該出爛人和邪惡之徒的地方。相對而言,美術批評界還不算太糟糕的,至少尚存幾個學養頗深且能擔當責任的批評家,像文學界、電影界、音樂界,恐怕連少數幾個都找不到了。

我還未見一篇指責藝術批評家的文字,對藝術批評的歷史沿革作過系統回顧,可見抱怨者自己的批評水準也屬業餘。批評可分專業批評和大眾批評兩類,後者是一種廣義的藝術批評,並不是寫得跟論文似的才叫批評,魯迅的批評即是一種隨感式的廣義批評。在這個意義上,藝術批評實則人人能做。比如你覺得某明星畫家的作品很爛,你就可以寫一篇雜感說他的畫很爛。如果人人都能寫一些廣義的雜感批評,我相信藝術界的風氣必定正氣向上。

問題是大家都覺得這般與惡勢力的鬥爭及得罪人的事情,應該由號稱“批評家”的人來做。這就形成藝術圈乃至中國社會的怪現狀,人人內心都嫉惡如仇,但都按兵不動,相反矛頭都指向包青天、知識分子和批評家,說你們為什麼不站出來與邪惡鬥爭。我甚至遇到一位無恥之雅友,某省城一個藝術商人,每當我網上撰文痛罵市場及明星畫家邪行時,他都要打來長途電話表示敬意。但你讓他贊助一個學術專案,哪怕區區幾千元門都沒有,他撂下電話卻一樣幹奸商的事情。他的經典表態是:你就受累為社會正義戰鬥吧,我繼續做我的奸商。大有“你去做和尚、我去找小姐”的意思。實則是一種把知識分子、批評家和包青天當“活雷鋒”的無恥心態,在藝術圈為數不少。

對藝術批評家的“批評”文字中,有些價值潛意識頗奇怪,比如藝術家、畫商可以學術和商業兩邊獲利,但批評家、知識分子必須勒緊褲帶不準掙錢,只有社會提供免費的知識和工作才是高尚的。在某種意義上,跟上述提到的“你去做包青天、我去做奸商”是一個意思。

在現代公民社會,批評家不做聖賢不是錯。一個批評家的高尚行為是他出於自願去做的,不是他必須去做的。在一個消費社會,批評家收費的同時可寫出好的批評亦是可能的。這個道理跟藝術家參與商業一樣,即藝術家參與市場銷售並不一定影響其藝術創作的'水平;當然,參與過度了肯定會導致其作品水準下降。

批評不是隻留給叫“批評家”的人乾的,人人都可以各種文體和方式擔當半個批評家。這上百篇指責批評家的作者,既然覺得沒有真正的批評家了,為何不加盟批評家陣營而身體力行。如果一百個作者都變身半個批評家,每回一百篇文章直指欺世盜名的畫家和藝術市場,中國的藝術風氣何愁邪不壓正。

現在的情形,大家更像一個空喊的貌似正義的呼籲家,一百個人站在路邊齊聲指斥數十個二、三流批評家不作為,但奸惡卻照常在眼前橫行。這才是藝術圈乃至中國社會的危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