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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詩歌中的漂泊意識

李白詩歌中的漂泊意識

  導語:李白人生大多時候都在漂泊中度過,他身上具有強烈的漂泊意識,這也放映到了他的詩歌作品中。李白詩歌中意象中蘊含了他漂泊流離的痛苦和憂思之情。這些意象包括愁猿、流水、孤雁,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徵和創作主體的個性化色彩,是李白漂泊意識的象徵。李白的漂泊意識具有鮮明的特徵,他既有被現實逼迫下的漂泊心態,更有一種獨特的自我放逐的漂泊意識,造成這種意識既有唐代現實因素,也有因嚮往自由與專制壓迫造成精神困惑下自我放逐的精神因素。

  漂泊意識是人們心靈無所皈依的時候而產生生命的漂泊流離之感。生活的動盪變遷,人生的短暫和磨難,事業的蹉跎,都會促使漂泊意識的產生。就李白而言,終其一生都在漂泊之中,有進京干謁求官的時候,有安史動亂亂離逃難的時候,也有被皇帝放逐貶謫的時候,更有出翰林後千金散盡,從璘兵敗貶謫夜郎的時候,最終客死異鄉。李白的詩歌正是其漂泊者的心聲,表現他對命運、對信仰、對生存的焦慮以及對國家與個人未來前途的恐懼、憂傷。

  一、詩歌意象中的漂泊意識

  讀李白的詩歌,我們一定會注意到其中寂寞冷清的意象,也許透過對這些富有特徵性的意象分析,可以使我們更從精神上把握李白傾訴漂泊流離的痛苦和憂思。

  一是愁猿意象。猿猴哀鳴益增漂泊在外的愁緒,猿猴悲啼的意象,在漂泊詩中增添了哀傷悲慼的氣氛。李白漂泊詩有很多“愁猿”意象的運用,天寶十三年(754)以後安祿山逆跡已露,將帶來天下動亂,詩人滿懷憂情,由因至德年間皇室內訌,永王兵敗丹陽,詩人因此遭受被判流夜郎的不平待遇,心態轉趨悲觀低沉,這增加了他更濃烈的漂泊心態。其所作《別山僧》雲:“此度別離何日見?相思一夜暝猿啼”別離在即,各自又要踏上漂泊之旅,萬般愁緒,輾轉難眠,一夜猿啼更添別情。在李白詩歌中“愁猿”的意象,多為悲涼哀慼,在歷經漂泊滄桑、飽受風霜之餘,愁猿哀啼益發令人腸斷。

  二是流水意象。李白將流水意象廣泛運用於詩作,有以水流四海比喻思念不絕,有以一水兩端比喻相隔遙遠,有以流水消逝不返象徵別時容易再聚難,有以水面的茫茫與冷清比喻漂泊心境之的茫然,水意象在李白漂泊母題詩歌創作中扮演著多元的角色和功能。天寶十三年李白與王屋人、魏萬相遇於廣陵,二人同舟漂泊秦淮、上金陵,二人相別時李白作《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雲:“我苦惜遠別,茫然使心悲。黃河若不斷,白首長相思”以黃河入海無邊無際以喻羈旅漂泊思念不盡之情。其時,安祿山逆反之跡已顯,天下即將面臨大亂,詩人漂泊在外,空有憂國之心卻無報國之門,心中的焦慮和痛苦難以言喻。

  三是孤雁意象。離群之雁,常運用於漂泊意象,蓋因雁的習性乃是群序而飛,故前人常以“雁行”喻指兄弟相序相隨,以失群“孤雁”比喻手足離散,親人離別,故一朝失群各分飛。在李白詩歌中,形單影隻的孤雁足以使漂泊者將自身的命運聯絡起來,這種的表面上的相似性,為詞人創造孤雁的藝術形象提供了依據。孤雁作為表現受盡漂泊流離之苦的人們的象徵,在本質上是詩人對時代苦難的親身體驗的藝術成果。因此,李白詩歌中的孤雁意象是濃縮了的時代投影,又不僅僅是詞人們漂泊生活的自我寫照了。

  二、 李白漂泊意識的特殊性

  由於在家庭出身、文化背景和宗教原因差異,大多中國文人形成了家庭人倫本位傳統,如杜甫。又有一些文人形成了個人的自由獨立傳統,以李白為典型。不是說李白不喜歡安居樂業的生活,只是說他骨子裡銘刻了自由與成就功名的信念,這些信念沒有實現的時候他不會安定下來,平凡度過一生,而是一直漂泊,尋找精神的依託。

  一方面,自開元十二年(724)至天寶元年(742)待詔翰林之前,十八年間李白漫遊天下、遍幹諸侯,尋求入仕作積極努力,這是他的積極的入世情懷。李白也很懷念故鄉,畢竟對中國文人來說故鄉是生命的根源,也是落葉最終的歸宿。是什麼樣的衝動讓詩人拾起行囊離鄉遠遊?大漠烽煙是魯連口卻秦兵的戰場;長安魏闕是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的所在是人生的理想在聲聲呼喚。可以說,追求功名的理想是他不惜離家漂泊的`力量源泉。

  另一方面,賜金還山的李白,心境自有攀龍墮谷之嘆,詩人乃藉詩酒以自適,漫遊以消愁。李白為玄宗賜金放還,初出翰林,囊中多金,與杜甫、高適同遊梁、宋,秋獵孟諸。天寶中期朝政愈趨昏暗,朝廷對外窮兵黷武,對內則屢興大獄,李白連續幾年滯留吳越、寓居金陵。總的說來,出世思想增加了李白內心深處的漂泊意識,他沒有歸屬感,需要尋找精神的家園,總其一生來看,他的心靈都沒有得以平靜過,不管出世還是入世,他都在尋覓精神的港灣,他主動賦予自己漂泊之感,去尋求他的理想和精神的樂園。

  三、影響李白漂泊意識的因素

  第一,漂泊意識的客觀現實基礎。

  漂泊主題乃是以反映詩人的生存和精神狀態為依歸,這個主題在文學上的反映往往體現在羈旅行役題材上。唐代前期社會穩定,交通發達,為詩人漫遊提供了有利條件,即使安史之亂後,社會動盪,漫遊之風也未曾衰竭。唐代文人的行旅生活有著開掘和深化漂泊題材的生活閱歷。唐代文人不再像魏晉六朝文人生活面狹窄,詩壇侷限於一定區域,“唐代詩人在詩文中對這種漫遊往往賦予一種幻想的色彩”,希望藉助於科舉考試的政策實現理想抱負,寒門子弟紛紛離開家鄉趕赴京城應舉。然而,統治者對文人實施嚴厲的政策,很多文人都像李白一樣被貶謫他鄉,這種貶謫流移,遣散四方的現狀,往往使詩人感到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他們長期處於羈旅奔波之中,生活變得分外不安定。

  第二,精神困境中的自救

  歷來談論李白的思想淵源,較為周延的說法,大抵以相容幷蓄為立論的基礎,故而以一家學說為李白思想的主軸,嚮往功名和自由是他思想的主旋律還是可以說得通的。在李白的漂泊行旅之中,追求功名利祿往往是其力量的源泉。他往往懷抱凌雲壯志和不凡的自信:“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南陵別兒童入京》)求取功名。但封建社會的現實政治往往與詩人們的理想格格不入,在屢受打擊和挫敗的境遇中,李白體悟出到理想未能實現的困境,進而尋求精神的自救和解放。在這樣的思想困境之下,李白需要尋求自我,領悟人生的自由內涵,因此,詩人自我放逐,漂泊羈旅意識越發強烈,唯有在這一過程中詩人才能感受到生命內在本質的價值,並以此意識作為自己免受黑暗政治精神傷害的盾牌,來確立漫遊對自我人格構成的肯定性力量。此亦是詩人在羈旅漂泊所感受到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