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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論杜甫草堂詩內容之多樣性

淺論杜甫草堂詩內容之多樣性

  摘 要:杜甫草堂詩內容多樣:閒適或隱含憂慮的山水田園詩;感時傷懷的寫景、寫物詩;思鄉詩;政治抒懷詩等。這是由其複雜多樣的心態決定的:閒居的怡然自得;源於本性,對現實人生的深切關注;久經漂泊產生的思鄉之情;走上仕途,暫酬知己,辭幕歸隱的萬般無奈與痛苦等。

  杜甫一生經歷坎坷,僅乾元二年(759年)十二月入蜀,翌年春,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營建草堂,開始了近五年相對安定的草堂生活。其間經歷草堂幽居,流寓梓閬,入嚴武幕,辭歸草堂,離蜀東下等曲折過程。

  乾元二年年底,杜甫同妻兒來到成都。此時的成都極少戰亂,繁華異常,讓杜甫暫時忘卻了亂世的悲歡離合、憂國憂民和身世自嘆。翌年,在成都西郊安家後,抱著閒適自在的心情,作者將情感、心懷和視野投諸周邊山水,創作了大量山水田園詩,寄寓了豐富的'情感經驗和人生感悟。

  “野老籬邊江岸回,柴門不正逐江開。漁人網集澄潭下,賈客隨船返照來。”(《野老》)此詩寫於760年,長年顛沛流離後,得一憩息之處,詩人聊感欣慰;但國家殘破、生民塗炭的現實,卻時時撞擊其心靈,使其無法寧靜。《江村》一詩中,作者以清淳質樸的筆調,質樸無華的語言,點染出浣花溪畔幽美寧靜的自然風光和村居生活清悠閒適的情趣,頗具田園詩蕭散恬淡、幽雅渾樸的風韻。宋代蔡夢弼《草堂詩話》評價說:“其所以大過人者,無他,只是平易。雖曰似俗,其實眼前事爾。”清代黃生《杜詩說》謂之“杜律不難於老健,而難於輕鬆。此詩見瀟灑流逸之致”。

  另有《客至》是一首至情至性的紀事詩,表現出詩人純樸的性格和好客的心情。“寂寂春將晚,欣欣物自私。江東猶苦戰,回首一顰眉。”(《江亭》)寫作此詩時(761年),安史之亂未平。作者雖避亂於四川,暫時得以“坦腹江亭”,到底還是忘不了國家安危,因此詩末,歸結到“江東猶苦戰,回首一顰眉”,又陷入滿腹憂國憂民的愁緒中去了。杜甫這類詩表面上悠閒恬適,骨子裡卻仍是一片焦灼苦悶。這也正是杜甫不同於一般山水詩人的地方。

  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杜甫。本真的詩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始終縈繞詩人心頭的是國家的安危、政治的得失和人民的苦痛。草堂生活的閒適自得擯卻不了詩人對現實生活的關切與深沉的憂慮。朱東潤先生曾說:“(杜甫寓居草堂時)真正關心的還是當時的政局。”這道出了貫穿詩人一生的主要思想和心態。

  另外,詩人所作感時傷懷詩很多,如《石犀行》、《泛溪》、《出郭》、《恨別》、《散愁二首》、《病柏》等。《病柏》中詠病柏二抒胸臆,借物言事,託意深遠,可讀出國家興亡之慨。朝廷不顧百姓疾苦索貢蜀橘,杜甫作《病橘》諷之。詩曰:“憶昔南海使,奔騰獻荔枝。百馬死山谷,到今耆舊悲。”《枯棕》寫中原戰亂未平,蜀中藩鎮割據,軍興而賦重,詩作託棕櫚被剝而至枯死,比喻百姓因暴政而難以生存。

  廣德二年春,詩人登臨高樓,感事傷時,自傷不遇,留下“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的名句。沈德潛雲:“氣象雄渾,籠蓋宇宙,乃集中最上乘之作。”此類感時憂民之作寄寓著作者深沉的政治情懷,往往沉鬱頓挫、發人深省。

  與此同時,詩人的思鄉之情愈加濃厚:“京洛雲山外,音書靜不來。神交作賦客,力盡望鄉臺。衰疾江邊臥,親朋日暮回。白鷗原水宿,何事有餘哀?”(《雲山》)思鄉之情彌切,然京洛難以望見,與親人音書斷絕,漂泊異鄉的悲哀與蒼涼俱現於詩中。《遣興》則借詩自遣,戰亂未平,親人離散的愁思與漂泊異鄉、衰老疾病的傷感一時俱起。同類詩作還有《出郭》、《恨別》等。《散愁二首》託物寓意,抒發愈加濃厚的思鄉之情:“東來萬里客,亂定幾年歸。腸斷江城雁,高高向北飛。”

  杜甫寓居成都時還曾入嚴武幕府做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但七個月後就匆匆辭幕。入幕、辭幕之心態可謂複雜矛盾。這一時期詩人的詩作不少。杜甫與嚴武交情頗深。嚴武奉命還京,杜甫送至綿州,並作贈別詩三首。廣德元年春,嚴武再度鎮蜀,杜甫又作詩多首相贈。二人交情如此深厚,為何應邀入幕又匆匆辭幕呢?

  首先,朋友之情突然變為上下級之尊卑關係,且受束縛。《遣悶奉呈嚴公二十韻》表露心態:“束縛酬知己,蹉跎效小忠。”杜甫有讚歎嚴武政績之詩作,但入幕後眼見其驕橫殘暴、目無法紀的一面,在其手下任職,著實堪憂。且詩人與同僚關係不好,與互相猜疑勾結的幕僚周旋,心中抑鬱難以紓解。杜甫在《莫相疑行》中寫到:“晚將莫契託年少,當面輸心背面笑。寄謝悠悠世上兒,不爭好惡莫相疑。”詩人因受同僚猜疑和嫉妒,內心十分憤慨,且幕府生活緊張忙碌但無所作為。詩人終辭去官職,從此與官場無緣。諸多政治理想化為泡影,詩人內心的矛盾與痛苦可想而知。與嚴武的交情雖又恢復了,過去那種文人詩酒流連的生活又回來了,但好景不長,嚴武的突然去世讓詩人頓失生活資助。這也是詩人離開草堂,繼續漂泊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