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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徐志摩,有感

《偶然》-徐志摩,有感

  《偶然》

  徐志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注:寫於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這是徐志和陸小曼合寫劇本《卞昆岡》第五幕里老瞎子的唱詞。

  這是是徐志的一首短詩。全詩分上下兩節,格律對稱。每節第一、二、五句,是三個音步,第三、四句,是兩個音步,而且長短音步搭配,委婉頓挫,彰顯大師風範。

  每當我讀這首詩,便會想起那個六月的夜晚。

  每年的六月,總是來得那麼突然,那一年,也不例外。當太陽和月亮的拉鋸戰將盡之時,紅色染滿了半邊天空,那個夜晚,很快便降臨了。六月一如既往的熱,聒噪的蟬也在盡情歡唱,亦不時傳來幾聲蛙叫。偌大的屋子也只有我一個人的氣息,換個說法或許好點,我一個人佔了整個屋子的`空間。今天窩了一天,晚上便出去走走吧。

  屋外有一條道,因為“相關部門”很是重視交通問題,路也弄得很好,平整、光亮而有型。路兩旁,種了兩排榕樹,已經初具氣候,許多氣根隨風飄揚,更有人把兩棵樹的氣根綁在一起,其意義不言而喻。路燈不多,而且昏暗,就像暴風雪中點燃的蠟燭,昏黃而暗淡,彷彿下一秒便會熄滅。不過,這對於我倒是無所謂的,我僅僅是隻是來散步罷了。

  邁著輕微的步伐,偶爾踩過隨風飄落的葉子,或者,追尋瓷磚之間的縫隙,步而進。不知不覺間,已走了很遠,往前看,路一直延伸著,夾雜著昏暗的路燈,兩排逐漸模糊榕樹,或許,路的盡頭便是地獄;往回望,屋子的影像早已不可見,只能依然看見星星點點的燈光,分不清彼此,抬起頭,便看見天空,沒有原想的那般好看,幾顆星星胡亂的點在天空的幕布上,像是初學者失敗的畫作,心想那一邊或許走著走著就到了天堂。低頭思量一會,便打定主意,回去吧,畢竟,夜,深了。

  一轉頭,走了幾步,才發現,前方有一個人正向我走來。在暗淡的路燈下,這麼遠只看見一個輪廓,讓我知道,這是個人。我繼續走著,我們離得近了,對方的輪廓逐漸清晰,從體型上看,應該是個女生。我依舊邁著步伐,距離近一步拉近,我看到她也是在走著,相反的方向。我還是向前走著,她也沒有停下,更近了,我看到她留著到腰的長髮,隨著步伐,跳著舞蹈;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提著一個包,款式看不清。我的步子,沒有停下,她也亦然。五官只看得一個大致,這時,我才感覺到她的目光也是一直在看著我,這一瞬,眼神相持,四目相對,我和她的連線應該是垂直於道路。腳沒有停頓,距離在拉遠,我的頭逐漸往後轉,她也是盯著我的目光沒放。再過了一會,我便轉回了頭,畢竟,屋子是在我的前面。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贏得今世的擦肩而過。我繼續走著,腳步很是輕快,心中感覺很是充實。人海茫茫,能夠相遇,已屬幸運。何苦執著,能再相遇,便是緣分;不再相遇,便是緣盡。“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我們都是彼此的過客,沒有噠噠的馬蹄,只有黑夜中那無盡的黑暗,是否能找到光明,我不知道,但至少,那一瞬的光亮,可以忘掉。

  我回到屋子,衝了涼,便睡了。明天醒來,便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