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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鑑賞

《浣溪沙》鑑賞(15篇)

《浣溪沙》鑑賞1

  【作品介紹】

  《浣溪沙·漠漠輕寒上小樓》,北宋秦觀詞作,曾被譽為《淮海詞》中小令的壓卷之作,描繪一個女子在春陰的懷抱裡所生髮的淡淡哀愁和輕輕寂寞。上闋寫陰冷的春天早晨,獨上小樓,空房內畫屏豎立,顯得格外清幽。下闋所寫眼前景物,待慢慢掛起窗簾,觀落花輕飄,細雨濛濛,觸目傷情。作者用“輕描淡寫”的筆法,融情入景,明寫景,實寫人的愁怨,其構思之精巧,意境之優美,猶如一件精緻小巧的藝術品。

  全詞意境悵靜悠閒,色調輕淺幽渺,含蓄有味。

  【原文】

  浣溪沙①

  漠漠輕寒上小樓②,曉陰無賴似窮秋③。淡煙流水畫屏幽④。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⑤。寶簾閒掛小銀鉤⑥。

  【註釋】

  ①《浣溪沙》原唐教坊曲名,本為舞曲。“沙”又寫作“紗”。又稱《小庭花》、《滿院春》。另有一體五十六字。

  ②漠漠:像清寒一樣的冷漠。輕寒:薄寒,有別於嚴寒和科峭春寒。

  ③曉陰:早晨天陰著。無賴:詞人厭惡之語。窮秋:秋天走到了盡頭。

  ④淡煙流水:畫屏上輕煙淡淡,流水潺潺。幽:意境悠遠。

  ⑤絲雨:細雨。

  ⑥寶簾:綴著珠寶的簾子,指華麗的簾幕。閒掛:很隨意地掛著。

  【白話譯文】

  帶著一絲寒意,獨自登上小樓,清晨的陰涼,令人厭煩,彷彿已是深秋。回望畫屏,淡淡煙霧,潺潺流水,意境幽幽。

  窗外,花兒自由自在地輕輕飛舞,恰似夢境,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漫無邊際地飄灑著,就像愁緒飛揚。再看那綴著珠寶的簾子正隨意懸掛在小小銀鉤之上。

  【賞析】

  這首詞以輕淺的色調、幽渺的意境,描繪一個女子在春陰的清晨裡所生髮的淡淡哀愁和輕輕寂寞。全詞意境悵靜悠閒,含蓄有味。

  每一次春來,就是一次傷春的體驗。詞人之心,很早就發出了“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的愁怨。然而他們的命運也往往是一年年地品嚐春愁。此詞抒寫的是淡淡的春愁。它以輕淡的色筆、白描的手法,十分熨貼地寫出了環境氛圍,即把那一腔淡淡的哀怨變為具體可感的藝術形象滲透出來,表情深婉、幽緲。“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種心情”。索漠輕寒中嫋嫋而升的是主人公那輕輕的寂寞和百無聊賴的閒愁。即景生情,因情生景,情恰能稱景,景也恰能傳情,這便是詞作的境界。

  上片寫晨起之感和室內之景,語言幽婉而含意深邃。詞的起調很輕,很淡,而於輕淡中帶著作者極為纖細銳敏的一種心靈上的感受。漠漠輕寒,似霧如煙,以“漠漠”二字狀漫彌而上小樓的輕寒,一下子給春寒蕭索的清晨帶來寥廓冷落的氣氛。與“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意蘊相似,而情調之婉妙幽微過之。不說人愁,但云“漠漠輕寒上小樓”。回味“上”字,那淡淡愁思,不是正隨這薄薄春寒無聲無息地在人的心頭輕輕漾起?僅詞的首句,就為全詞烘托出一個色調悽清的景。緊接著加上“曉陰無賴似窮秋”,在悽清的背景上塗抹一層暗淡的色彩。無賴,令人討厭,無可奈何的憎語。時屆暮春,卻感到竟像深秋那樣的寒冷,原來這是一個春陰的早晨。春陰寒薄,不能不使人感到抑悶無聊。然而詞人不說心情之無聊,卻咒曉陰之無賴,進一層渲染了氣氛之寂寞淒寒。主人公也許剛剛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室內畫屏閒展:淡淡的煙靄,輕輕的流水。在周圍陰氛的罩籠下,幽迷淡遠。凝神恍惚中,他彷彿消失在清迷幽幽的畫景之中,又彷彿還依回於渺茫、流動的夢境之中。這種主觀幻覺,正是由於幽迷寧靜的氛圍與主人公此時此刻心境的渾然一體所致。是情與景融、意與境渾的佳句。

  下片寫倚窗所見,轉入對春愁的正面描寫。不期然而然中,他的視線移向了窗外:飛花嫋嫋,飄忽不定,迷離惝恍;細雨如絲,迷迷濛濛,迷漫無際。見飛花之飄緲,不禁憶起殘夢之無憑,心中頓時悠起的是細雨濛濛般茫無邊際的愁緒。本寫春夢之無憑與愁緒之無際,卻透過窗戶攝景著筆於遠處的飛花細雨,將情感距離故意推遠,越發感生出一種飄緲朦朧、不即不離之美。亦景亦情而柔婉曲折,是“雖不識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語”(《人玉屑》卷二十一引晁無咎語)的佳例。詞人將“夢”與“愁”這種抽象的情感編織在“飛花”、“絲雨”交織的自然畫面之中。這種現象,約翰·魯斯金稱為“感情誤置”,而這在中國詩詞中則為司空見慣。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詩人們心中存有一種感情,移情入景,便往往設想自然也帶著這份感情。“以我觀物,而物皆著我之色彩”。“自在飛花”,無情無思,格外惹人惱恨,而反襯夢之有情有思。最後,詞以“寶簾閒掛小銀鉤”作結,尤覺搖曳多姿。細推詞脈,此句應為過片之倒裝句。沉迷於一時之幻境,不經意中瞥向已經掛起的窗簾外面,飛花絲雨映入眼簾,這便引出“自在”二句之文。而在結構藝術上,詞人作如是倒裝,使得詞之上、下片對稱工整,顯得精巧別緻,極富迴環變化的結構之美。同時,也進一步喚醒全篇,使簾外的種種愁境,簾內的愁人更為分明,不言愁而愁自現。《續編草堂詩餘》曰:“後疊精研,奪南唐席。”正是對此章法技巧的高度評贊。句中“閒”字,本是形容物態,而讀者返觀全篇,知此正是全詞感情基調──百無聊賴的情感意緒。作為紅線貫串打通全詞,一氣運轉,跌宕昭彰。張炎說:“秦少游詞體制淡雅,氣骨不衰,清麗中不斷意脈,咀嚼無滓,久而知味。”(《詞源》卷下)試觀此作,正是如此。

  此詞以柔婉曲折之筆,寫一種淡淡的閒愁。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擁有自己的一份閒愁。不知何時何處,它即從你心底無端地升起,說不清也拂不去,令人寂寞難耐。詞人們又總是能更敏銳地感受到它,捕捉住它,並流諸筆底。而此時,又必然會滲透進他們對時世人生的獨特感受。馮延巳的《鵲踏枝》寫出了人人心中皆有的這般閒情,卻也包蘊著一種由時代氛圍所釀成的說不清、排不開的愁緒。“古之傷心人也”的秦觀,年少喪父,仕途抑塞,於新舊黨迭為消長之際,一再受到排抑,滿腹滿腔人生的遭際感慨,泛化為一種悽怨感傷的心境意緒而瀰漫於詞作之中,呈現出含蓄蘊藉、窈深幽約之美。此詞曲折傳情而悽清婉美,《詞則大雅集》卷二稱“宛轉幽怨,溫韋嫡派”。作為婉約派詞人,他正是遠祖溫韋,近承晏柳,融各家所長為一體,成其細膩含蓄而又悽怨感傷之風格,吟唱出較“花間”、“尊前”更為綢繆悽婉的角聲,別具一番魅力。

  就思想內容來說,秦觀的詞多寫豔情,與晏幾道、柳永相似,但卻能以語言的翻新、情致的幽趣歷來受人激賞。這首詞寫的是春愁,一種細微幽渺的、不容易捉摸的感情,但作者以他非凡的功力,借具體的景物描寫和形象的比喻,將它表現了出來。最具代表性的是它的“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它將細微的景物與幽渺的感情極為巧妙而和諧地結合在一起,使難以捕捉的抽象的夢與愁成為可以接觸的具體形象。沈祖棻《宋詞賞析》分析這兩句時,說:“它的奇,可以分兩層說。第一,‘飛花’和‘夢’, ‘絲雨’和‘愁’,本來不相類似,無從類比。但詞人卻發現了它們之間有‘輕’和‘細’這兩個共同點,就將四樣原來毫不相干的東西聯成兩組,構成了既恰當又新奇的比喻。第二,一般的比喻,都是以具體的事物去形容抽象的事物,或者說,以容易捉摸的事物去比譬難以捉摸的事物。但詞人在這裡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他不說夢似飛花,愁如絲雨,而說飛花似夢,絲雨如愁也同樣很新奇。”這兩句用語奇絕,特別具有一種音樂美、詩意美和畫境美。

  在文學大家的筆下,對情、意表達的處理常見“舉重若輕”和“舉輕若重”兩種方式。它們都會有理想的表達效果,但秦觀在這裡的幽情輕吐卻有如此的效果,依賴於其善於渲染、語言精美、比喻神奇,但更關鍵的是內中的那種情致。馮煦稱讚說:“他人之詞,詞才也;少遊,詞心也。得之於內,不可以傳。”(《宋六十一家詞選例言》)秦觀的個人氣質與文體特徵已經融而為一。這首詞沒有一處用重筆,沒有痛苦的吶喊,沒有深情的傾訴,沒有放縱自我的豪興,沒有沉湎往事的不堪。只有對自然界“漠漠輕寒”的細微感受,對“曉陰無賴”的敏銳體察,對“淡煙流水”之畫屏的無限感觸。這春愁,既沒有涉及政治,又沒有涉及愛情、友誼,或者其他什麼。它其實只是寫了一種生活的空虛之感。在一個敏感文人的心裡,這種空虛寂寞伴隨生命的全程,它和願望、和理想、和對生命的珍視成正比,無邊無際,無計可除。

  【作者介紹】

  秦觀(1049-1100)字少遊,一字太虛,號淮海居士。揚州高郵(今江蘇高郵市)人。北宋詞人,與黃庭堅、張耒、晁補之合稱“蘇門四學士”。元豐八年(1085年)進士,初為定海主簿、蔡州教授,元祐初蘇軾薦為秘書省正字,兼國史院編修官。哲宗時“新黨”執政,被貶為監處州酒稅,徙郴州,編管橫州,又徙雷州,至藤州而卒。其散文長於議論,《宋史》評為“文麗而思深”。其詩長於抒情,敖陶孫《詩評》說:“秦少游如時女遊春,終傷婉弱。”他是北宋後期著名婉約派詞人,其詞大多描寫男女情愛和抒發仕途失意的哀怨,文字工巧精細,音律諧美,情韻兼勝。代表作為《鵲橋仙》(纖雲弄巧)、《望海潮》(梅英疏淡)、《滿庭芳》(山抹微雲)等。有《淮海集》。

《浣溪沙》鑑賞2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

  宋朝:吳文英

  門隔花深夢舊遊,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

  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於秋。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古詩簡介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為宋代詞人吳文英所作。詞的上片寫夢遊舊地而沒有與情人相見,下片用興、比並用的藝術手法,深入刻畫夢醒之後離別的痛苦。作者借夢寫情,更見情痴,從而使全詩籠罩著淒涼的情感。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翻譯/譯文

  我的夢魂總是在舊夢中尋遊,夢境中我又來到當年的庭院,深深的花叢把院門遮掩住了。斜陽默默無言地漸漸向西邊沉下去,歸來的燕子也沉默無言,彷彿帶著萬般憂愁。一股幽香浮動,她那雙帶有香味的白皙的纖纖玉指,輕輕地拉開了小小的幕簾。

  悠悠的柳絮無聲墜落,那是老天爺為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滴下的行行熱淚。月光被浮雲輕輕地遮掩住,那是因為含羞而擋住了淚眼,料峭的春風吹拂臉面,淒涼冷清的勢頭簡直就像秋天一樣。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註釋

  ⑴門隔花深:即舊遊之地,有“室邇人遠”意。夢魂牽繞卻比“憶”字更深一層。

  ⑵夕陽:連“燕”,用劉禹錫“烏衣巷口夕陽斜”詩意。燕子歸來,未必知愁;但人既含愁,覺燕亦然。且人有阻隔,而燕沒遮攔,與上句連;就上片結構來說,又只似一句插筆。

  ⑶玉纖:指女子的纖纖玉手。

  ⑷小簾鉤:指女子用手摘下簾鉤,放下簾子。

  ⑸臨夜:夜間來臨時。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賞析/鑑賞

  這首懷人感夢的詞,借夢寫情,更見情痴,寫得不落俗套。

  詞的上片寫夢遊舊地而沒有與情人相見。詞作首先寫道:“門隔花深夢舊遊。”“門隔花深”即舊遊之地,有“室邇人遠”之意,即房屋就在近處,可是房屋的主人卻離得遠了,多用於思念遠別的人。“夢舊遊”就如“憶舊遊”。這一句的意思是說,今夜入如夢,我又彷彿來到她那熟悉的而花團錦簇門前。詞人用夢境來寫,可以說,夢魂牽繞卻比“憶”和“想”更深一層,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同時,“門隔花深”有“庭院深深深幾許”(歐陽修《蝶戀花》)審美效果。接著寫道:“夕陽無語燕歸愁。”意思是說,西邊殘陽斜照庭院,靜悄悄的,燕子歸來也似憂愁。“夕陽”與“燕”相連,自然讓人想到劉禹錫《烏衣巷》中的:“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之語。劉禹錫在詩歌中表現了滄海桑田,人生多變的感慨。在吳文英的詞中,不能不也有“物是人非事事休”(李清照的《武陵春》)的滄桑變化之感。而“燕歸愁”即燕子歸來,未必知愁,但人既含愁,感覺燕子也含愁。這一句與杜甫《春望》中“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在藝術手法上有異曲同工之妙。詞人不寫不寫人的傷別,而寫慘淡的情境,正是烘雲托月的妙筆。接著寫道:“玉纖香動小簾約。”“玉纖”即女子纖細柔美的手指。這一句的意思是說,突然回首,看見情人芊芊玉手拉動窗簾的簾鉤。此句寫人,寫情人拔開簾子的神態——纖手分簾。詞人注重了細節描寫,透過動作描寫來表現出情人的美。

  下片是興、比並用的藝術手法。夢醒之後,詞人深入刻畫這種離別的痛苦。詞人首先寫道:“落絮無聲春墮淚。”意思是說,柳絮在暮春的夜色中無聲飄零,一點點都好似離人的眼淚。表面來看,這一句描寫了春夜月色朦朧,楊花飛舞,柳絮無聲地飄零,好像春在墮淚,實則是在寫人。詞人透過“春墮淚”比喻人流淚,並“無聲”,真有柳永在《雨霖鈴》中所說的“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的審美效果。接著寫道:“行雲有影月含羞。”意思是說,天上一輪月亮高懸,行走的雲朵經過而遮住月光,好似含羞的少女。這一句寫景,描寫了雲彩移動,時時遮月,彷彿有影,好像月在含羞。這裡,詞人透過擬人手法,表明寫景,實則寫人。詞人以景寫人,懷人感受不言而喻。最後寫道:“東風臨夜冷於秋。”“東風”即春風。這一句的意思是說,夜晚時分,一陣春風吹過,也感覺寒氣浸骨,甚至比秋風還要淒冷。這裡,詞人在對比中,以景結情,不但突出了初春時節的自然狀況,而且在“景”和“境”中蘊含著深深的情感——思念之情,寂寞之緒,悲傷之感交織一體。同時,雖然有“暖然如春、悽然如秋”之說,但心中悽然,暖也如秋寒。詞人這樣寫,不但引發讀者思考,而且更好地提升了詞作的境界,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言近旨遠”的審美效果。“落絮無聲春墮淚”,兼有兩個方面一形象,一是寫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柳永《雨霖鈴》),寫離別時的吞聲飲泣。這裡略去了。絮花從空中飄落,好象替人無聲墮淚,這是寫春的墮淚,人亦包含其中。“行雲有影月含羞”,和上句相同,也是一個形象體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寫人,“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韋莊《女冠子》),是寫婦女言別時的形象,以手掩面,主要倒不是含羞,而是為了掩淚,怕增加對方的悲傷。同時也是寫自然,行雲遮月,地上便有云影,雲遮月襯出月含羞。劉熙載說:“詞之妙,莫妙於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藝概·詞曲概》)此詞“落絮”、“行雲”一聯正是“寄言”。表面是寫自然,其實是寫情。詞人把人的感情移入自然界的“落絮”“行雲”當中,造成了人化的然感自然。而大自然的“墮淚”與“含羞”,也正表現了人的離別悲痛的深度,那說是說二人離別,連大自然也深深感動了。這兩句把離愁幻化成情天淚海,真乃廣深迷離的至美藝術境界。“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九歌·少司命》),“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杜甫《夢李白》)。這種黯然神傷心折骨驚的離情別緒,怎麼能忘懷呢!有所思,故有所夢;有所夢,更生思緒。無晝無夜,度日如年,這刻骨相思是夠受的。如此心境,自然感覺不到一絲春意,所以臨夜東風吹來,比蕭瑟淒冷的秋風更不堪忍受了。這是當日離別的情景,也是夢中的情景,同樣也是此日夢醒時的情景。古人有暖然如春、悽然如秋的話,詞人因離愁的濃重,他的主觀感覺卻把它倒轉過來。語極警策。

  春夜風冷,是自然現象;加上人心悽寂,是心理現象,二者交織融會,釀成“東風臨夜冷於秋”的蕭瑟淒冷景象,而且這種氛圍籠罩全篇,此為《浣溪沙》一調在結構上的得力之處。在藝術上,情景交融,提升審美意境。其次,擬人手法,增強抒情性。再次,比興手法,表現出含蓄性。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作者簡介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遊幕終身。於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並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江,蘇杭道中又歷經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後“困躓以死”。 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餘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量豐沃,風格雅緻,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後世品評卻甚有爭論。

《浣溪沙》鑑賞3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

  清代:納蘭性德

  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誰邊。

  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函偏。相看好處卻無言。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譯文

  你像仙子一樣流落世間十八年,你吹花嚼蕊,多才多藝,品性高潔,尤其擅長彈奏琵琶,寄託冰清玉潔的情懷。現在你把多情的心靈託付給了“我”。

  在朦朧迷離的燈影裡,你頭上玉釵斜橫,嬌美的面龐上輕施淡妝,斜倚在枕函邊上。“我”只能脈脈地欣賞著你的美麗,卻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註釋

  浣溪沙:唐代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分平仄兩體,字數以四十二字居多,還有四十四字和四十六字兩種。這首詞為四十二字。

  十八年:結婚時候納蘭妻子盧氏剛好十八歲。在《仙吏傳》(東方朔傳)中記載,東方朔未死時候,曾對周舍郎說過:“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懂得我,真正懂我的人只有太王公一個人。”等到東方朔死後,漢武帝得知此語,馬上召喚太王公詢問:“你知道東方朔嗎?”太王公回答說:“不知道。”漢武帝詢問太王公才知,他很擅長星象觀測。他告訴漢武帝:“天上諸星都在,單獨只有歲星十八年不見,今時才復見。”聽此,漢武帝仰天長嘆:“東方朔在朕身邊十八年,而朕竟不知他是歲星。”然後,漢武帝神色悽慘,鬱鬱不樂。

  吹花嚼蕊:反覆推敲聲律、詞藻。

  冰弦:琴絃。據《太真外傳》,拘彌國琵琶弦,為冰蠶絲所制。

  “紫玉”句:紫玉釵,辭出蔣防《霍小玉傳》。燈影背,湯顯祖《紫釵記》:“燭花無賴,背銀缸、暗擘瑤釵。”

  紅棉:周邦彥《蝶戀花》詞:“淚花落枕紅棉冷。”

  枕函:古以木或瓷制枕,中空可藏物,因稱枕函。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創作背景

  這首詞是納蘭寫給妻子盧氏的。應該是納蘭與盧氏新婚之時(康熙十三年(1674年))所作。他們結婚時,盧氏正好十八歲,與詞中的“十八年來墮世間”之語正好相應。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賞析

  這首詞主要描寫的是一對夫婦的新婚畫面。此詞首句即告知主人公已十八歲,塵世行走多年。在這裡納蘭運用東方朔的典故。此典故足可說明“十八年”彌足珍貴,也暗示主人公之將結束歲星式生活,“墮”人世間,但這是註定的,也只有嘆惋籲惜可慰主人公。另外,主人公之素愛“吹花嚼蕊”,甚至“弄冰弦”,也只孤單一人,所以發出“多情情寄阿誰邊”也屬正常。

  下片,寫新婚之夜最是動人。頭戴紫玉釵的玉人,愈發誘人。說起紫玉釵,又牽扯出一曲故事。據唐蔣叻《霍小玉傳》知,此紫玉釵是昔日霍王小女欲戴之飾,值萬錢,卻不知何故丟失,令人費解,終被做此紫玉釵的老人識得。在這裡,無論紫玉釵怎樣丟失,又怎樣復得,全無關緊要,關鍵之處是其“值萬錢”,何其珍貴,如此珍貴之物配玉人,可見玉人有多尊貴,有多嬌媚。最動人之處,在末句“相看好處卻無言”,玉人及“我”皆情至深處,可見一斑。

  納蘭性德這首詞,用典較多,是一大特色,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對主人公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詞中詞句工整,第五、六句即是例子。該詞上片與下片,情感表達流暢,上片“多情情寄阿誰邊”既出,下片即是新婚之夜,中間部分環節雖簡略,卻刺激讀者發揮想象,回味無窮。

  詞人運用語句之突出,令人讚歎。首句“墮”字。表現心理狀態,第二句中“弄”也如此。下片“冷”,生動地寫出端坐之久。“多情情寄阿誰邊”的發問在下片中得到了最好的回答。究竟“十八年”來“墮”世間,是福是禍,怕是很難說清,據“相看好處卻無言”可知:怕是福更多。由此可看出,主人公的早熟,對人世間塵世作“墮”的看法,也由玉人的到來而竟“無言”,可謂塵世間事事事難料,更何況短暫人生。

  《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作者介紹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有光彩奪目的一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嚮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眾多代表作之一。

《浣溪沙》鑑賞4

  己酉歲,客吳興,收燈夜闔戶無聊,俞商卿呼之共出,因記所見。

  春點疏梅雨後枝。翦燈心事峭寒時。市橋攜手步遲遲。

  蜜炬來時人更好,玉笙吹徹夜何其。東風落靨不成歸。

  註釋

  ①詞作於宋孝宗淳熙十六年己酉(1189),時詞人客吳興(今浙江湖州)。

  收燈夜:正月十六日夜。吳自牧《夢粱錄》:“至正月十六夜收燈。”

  闔戶:關門。闔,同合。

  俞商卿:俞灝,字商卿,世居杭州,晚年築室西湖九里松,自號青松居士。

  ②剪燈:收燈。峭寒:料峭寒氣。

  ③蜜炬:蠟燭,此處指燈。李賀詩有“蜜炬千枝爛”句(《河陽歌》)。

  ④玉笙吹徹:用李璟《浣溪沙》詞“小樓吹徹玉笙寒”意。夜何其:夜已深意。

  ⑤靨(yè):面頰上的微渦。

  賞析/鑑賞

  “春點疏梅雨後枝”,梅花已是高潔之物,春雨更是潤物細無聲,適時而至的春雨,將疏疏的梅花浸潤之後,該是多麼清新可人的景象啊!

  “翦燈心事峭寒”,化用李商隱的“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詩句。李商隱的這首詩向來為人們所激賞,原因在於詩中反映出的濃厚、真摯而清純的友情。

  “春點疏梅雨後枝”是景語,清;“翦燈心事峭寒時”是情語,亦清;而整首詞就是在這片“清”氣籠罩下流露出一縷輕鬆、愉快之情,直純而自然。

《浣溪沙》鑑賞5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

  清代:納蘭性德

  蓮漏三聲燭半條,杏花微雨溼紅綃。那將紅豆記無聊。

  春色已看濃似酒,歸期安得信如潮。離魂入夜倩誰招。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譯文

  夜晚已深,默默地守候著流淚的蠟燭,春天的.微雨一點一點地打溼紅花,遙寄的南國紅豆因為離別的愁苦招致埋怨。

  春天已過了許多,那個心底的人未有像潮水一樣守約歸來,撩起在夜晚夢見他的小心思,卻不能將其招入夢中。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註釋

  浣溪沙:唐玄宗時教坊曲名,後用為詞調。沙,一作“紗”。

  蓮漏:即蓮花漏。

  杏花雨:清明前後杏花盛開時的雨。紅綃:代指紅色花朵。

  那(nèi):猶奈。紅豆,紅豆樹、海紅豆及相思子果實的統稱。古詩詞中常以之象徵愛情或相思等。那將句:意謂愁極無奈之時便將紅豆取出,記下這無聊的心緒。

  信如潮:即如信潮,謂如定期到來的潮水一樣準確無誤。

  倩:請。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創作背景

  這首詞具體創作年份不詳,應寫於寒食節將近的寂靜春夜, 為表達對遠方的愛人的思念而作的詞。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賞析

  這闋詞,是以女子的口吻話離別之情。上闕景起,寫夜深,杏花微雨,雨溼紅花。下接以“那將紅豆記無聊”,用一細小情節便把女子相思無聊的情態勾畫得活靈活現。下闕抒情。一層寫春已深而離人久久不歸,盼他如期歸來;一層是寫盼望與他夢裡相逢。但這些都成了無望之想,“安得”與“倩誰招”露出了這一失望的悽苦心情。

  詞的上片,著重寫景,即景抒情。“蓮漏三聲”點明正處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在這個燭光微搖、略帶寒意的夜間,寂寞的主人公開啟小窗,任那略帶寒意的幾許杏花春雨輕打自己的臉龐。驀然發現,寒食節已經近了。寒食節將近而相思卻無計可消除——面對此情此景,刻骨的相思便如同春水一般襲來,緊緊縈繞在周圍。古代的女子一般會採擷紅豆遙寄思念,這裡作者運用對寫法,雖明寫愛人採擷紅豆遙寄無聊,實則是為了突出在思念遠方的愛人,愈見思念之深。

  詞的下闕,從身旁的景物出發,即景抒情。在一派杏花春雨柔美的包裹之中,不禁感慨而今的春色已然如同美酒一般濃烈,一般讓人沉醉。“已看”二字與“安得”相對比,春色愈濃,愈加體現出對於離家已久的愛人深切的思念,遠方伊人歸期不得的焦急與惆悵。期望在夢裡與愛人相依卻不可得,心念及此,不由得萬般惆悵迷離的傷情湧上心頭,唯有將這一腔無人可訴的思念寄託在寂寞的夜裡。

  這首詞運筆如行雲流水,描寫愛情真摯纏綿,低徊悠渺的情致滲透在字裡行間,使人沉醉其中。

  《浣溪沙·蓮漏三聲燭半條》作者介紹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有光彩奪目的一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嚮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眾多代表作之一。

《浣溪沙》鑑賞6

  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作者】晏殊 【朝代】北宋

  一曲新詞酒一杯。 去年天氣舊亭臺。 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小園香徑獨徘徊。

  譯文

  聽一支新曲喝一杯美酒,還是去年的天氣舊日的亭臺,西落的夕陽何時再回來?

  那花兒落去我也無可奈何,那歸來的燕子似曾相識,在小園的花徑上獨自徘徊。

  註釋

  (1)浣溪沙:唐玄宗時教坊曲名,後用為詞調。沙,一作“紗”。

  (2)一曲新詞酒一杯:此句化用白居易《長安道》意:“花枝缺入青樓開,豔歌一曲酒一杯”。一曲,一首。因為詞是配合音樂唱的,故稱“曲”。新詞,剛填好的詞,意指新歌。酒一杯,一杯酒。

  (3)去年天氣舊亭臺:是說天氣、亭臺都和去年一樣。此句化用五代鄭谷《和知己秋日傷懷》詩:“流水歌聲共不回,去年天氣舊池臺。”晏詞“亭臺”一本作“池臺”。去年天氣,跟去年此日相同的天氣。舊亭臺,曾經到過的或熟悉的亭臺樓閣。舊,舊時。

  (4)夕陽:落日。西下:向西方地平線落下。幾時回:什麼時候回來。

  (5)無可奈何:不得已,沒有辦法。

  (6)似曾相識:好像曾經認識。形容見過的事物再度出現。後用作成語,即出自晏殊此句。燕歸來:燕子從南方飛回來。燕歸來,春中常景,在有意無意之間。

  (7)小園香徑:花草芳香的小徑,或指落花散香的小徑。因落花滿徑,幽香四溢,故云香徑。香徑,帶著幽香的園中小徑。獨:副詞,用於謂語前,表示“獨自”的意思。徘徊:來回走。

  鑑賞

  這是晏殊詞中最為膾炙人口的篇章。此詞雖含傷春惜時之意,卻實為感慨抒懷之情。詞之上片綰合今昔,疊印時空,重在思昔;下片則巧借眼前景物,重在傷今。全詞語言圓轉流利,通俗曉暢,清麗自然,意蘊深沉,啟人神智,耐人尋味。詞中對宇宙人生的深思,給人以哲理性的啟迪和美的藝術享受。

  起句“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寫對酒聽歌的現境。從復疊錯綜的句式、輕快流利的語調中可以體味出,詞人面對現境時,開始是懷著輕鬆喜悅的感情,帶著瀟灑安閒的意態的,似乎主人公十分醉心於宴飲涵詠之樂。的確,作為安享尊榮而又崇文尚雅的“太平宰相”,以歌侑酒,是作者習於問津、也樂於問津的娛情遣興方式之一。但邊聽邊飲,這現境卻又不期然而然地觸發對“去年”所歷類似境界的追憶:也是和“今年”一樣的暮春天氣,面對的也是和眼前一樣的樓臺亭閣,一樣的清歌美酒。然而,似乎一切依舊的表象下又分明感覺到有的東西已經起了難以逆轉的變化,這便是悠悠流逝的歲月和與此相關的一系列人事。此句中正包蘊著一種景物依舊而人事全非的懷舊之感。在這種懷舊之感中又糅合著深婉的傷今之情。這樣,作者縱然襟懷衝澹,又怎能沒有些微的傷感呢?於是詞人不由得從心底湧出這樣的喟嘆:“夕陽西下幾時回?”夕陽西下,是眼前景。

  但詞人由此觸發的,卻是對美好景物情事的流連,對時光流逝的悵惘,以及對美好事物重現的微茫的希望。這是即景興感,但所感者實際上已不限於眼前的情事,而是擴充套件到整個人生,其中不僅有感性活動,而且包含著某種哲理性的沉思。夕陽西下,是無法阻止的,只能寄希望於它的東昇再現,而時光的流逝、人事的變更,卻再也無法重複。細味“幾時回”三字,所折射出的似乎是一種企盼其返、卻又情知難返的紆細心態。

  下片仍以融情於景的筆法申發前意。“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為天然奇偶句,此句工巧而渾成、流利而含蓄,聲韻和諧,寓意深婉,纏綿哀感,用虛字構成工整的對仗、唱嘆傳神方面表現出詞人的巧思深情,宛如天成,也是這首詞出名的原因。但更值得玩味的倒是這一聯所含的意蓄。花的凋落,春的消逝,時光的流逝,都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雖然惋惜流連也無濟於事,所以說“無可奈何”,這一句承上“夕陽西下”;然而這暮春天氣中,所感受到的並不只是無可奈何的凋衰消逝,而是還有令人欣慰的重現,那翩翩歸來的燕子不就像是去年曾此處安巢的舊時相識嗎?這一句應上“幾時回”。花落、燕歸雖也是眼前景,但一經與“無可奈何”、“似曾相識”相聯絡,它們的內涵便變得非常廣泛,意境非常深刻,帶有美好事物的象徵意味。

  惋惜與欣慰的交織中,蘊含著某種生活哲理:一切必然要消逝的美好事物都無法阻止其消逝,但消逝的同時仍然有美好事物的再現,生活不會因消逝而變得一片虛無。只不過這種重現畢竟不等於美好事物的原封不動地重現,它只是“似曾相識”罷了。滲透在句中的是一種混雜著眷戀和悵惆,既似衝澹又似深婉的人生悵觸。唯其如此,此聯作者既用於此詞,又用於《示張寺丞王校勘》一詩。“小園香徑獨徘徊”,即是說他獨自一人在花間踱來踱去,心情無法平靜。這裡傷春的感情勝於惜春的感情,含著淡淡的哀愁,情調是低沉的。

  此詞之所以膾炙人口,廣為傳誦,其根本的原因於情中有思。

  詞中似乎於無意間描寫司空見慣的現象,卻有哲理的意味,啟迪人們從更高層次思索宇宙人生問題。詞中涉及到時間永恆而人生有限這樣深廣的意念,卻表現得十分含蓄。

《浣溪沙》鑑賞7

  浣溪沙詠橘

  蘇 軾

  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綠葉照林光。竹籬茅舍出青黃。

  香霧噀 [注]人驚半破,清泉流齒怯初嘗。吳姬三日手猶香。

  【注】噀:xùn,噴。

  8.香霧噀人驚半破,清泉流齒怯初嘗兩句中哪兩個字最生動傳神?請結合詩句加以點評。(5分)

  9. 這首詞是如何從正面、側面兩個角度塑造橘的形象的?請結合全詩分析。(5分)

  參考答案:

  8. 驚:吃驚、驚訝。(1分)怯:膽怯、害怕。(1分)擘開橘皮,芳香的油腺如霧般噴濺,初嘗新橘,汁水齒舌間如泉般流淌。驚於橘皮迸裂時香霧濺人(1分),怯於橘汁的涼冷和酸味(1分)。生動形象地描寫了初嘗新橘時的感受,表達喜愛之情(1分)。

  9.正面:新苞綠葉青黃香霧清泉,(1分)寫出了橘黃葉綠、橘香瀰漫、橘汁酸涼。(1分)

  側面:(1)反襯。以菊暗荷枯反襯橘黃葉綠、香霧濺人、橘汁酸涼,突出強調橘的生機與味美。(2分)(2)烘托。竹籬茅舍,掩映於青黃相間的橘林之中,可見橘樹生長之盛,人家環境之美,一年好景,正當此時。(2分)(3)側面描寫。吳姬三日手猶香,著意誇張,盡得吳橘之味矣。(2分)(側面答出兩點即可,其中手法和解說各1分)

《浣溪沙》鑑賞8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

  宋朝:晏殊

  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面勝荷花。

  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春夢日西斜。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古詩簡介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是北宋著名詞人晏殊所作,這首詞詠寫的是一位夏日閨閣美人。上片概寫美人夏日裝扮,下片特寫美人容貌,層次較為清晰,頗有一種靜態美,儼然是一幅夏日仕女圖。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翻譯/譯文

  閨閣內玉碗中盛著瑩潔的寒冰,碗邊凝聚的水珠若露華欲滴。美人粉汗微融,透過輕薄的紗衣,呈露出芬芳潔白的肌體;晚來濃妝的嬌面,更勝似豐豔的荷花。

  梳妝後微微下垂的秀髮,與娥眉間的眉際月相得益彰;微紅的酒暈,如豔朝霞灑落在她的臉頰。晝眠夢醒,夕陽西下,原來這一切都是春夢初醒的所作所為。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註釋

  (1)《浣溪沙》:唐代教坊曲名,因西施浣紗於若耶溪,故又名《浣沙溪》。上下片三個七字句,四十二字。為婉約、豪放兩派詞人所常用。又有《小庭花》、《減字浣溪沙》等二十餘種異名。

  (2)玉碗:古代富貴人家冬時用玉碗貯冰於地窖,夏時取以消暑。

  (3)粉融:脂粉與汗水融和。

  (4)香雪:借喻女子肌膚的芳潔。

  (5)勝荷花:語本李白《西施》:“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借“荷花”表現女子美貌。

  (6)鬢嚲(bìnduǒ):鬢髮下垂的樣子,形容仕女梳妝的美麗。

  (7)眉際月:古時女子的面飾。有以黃粉塗額成圓形為月,因位置在兩眉之間,故詞稱“眉際月”。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創作背景

  詞人晏殊作為一個太平時代的宰相,過著幽靜閒雅的生活,卻又流露出落寞無奈的惆悵心緒。作者長居高位,亦是懂得了富貴人家的通病:閒愁。詞人作下這首閒詞,詠寫了一位夏日閨閣美人,藉此抒發了詞人的閒情。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賞析/鑑賞

  總述

  此詞寫夏日黃昏麗人晝夢方醒、晚妝初罷、酒臉微醺的情狀。全詞婉轉有致,猶如一幅別具韻味、濃墨重彩的油畫。

  分述

  首句寫室內特定的景物——玉碗中盛著瑩潔的寒冰,碗邊凝聚的水珠若露華欲滴。古時富貴人家,嚴冬時把冰塊收藏在地窖中,夏天取用,以消暑氣。一“寒”字正反襯出室中的熱。接著,作者筆觸寫到室中人的身上:她粉汗微融,透過輕薄的紗衣,呈露出芬芳潔白的肌體;晚來濃妝的嬌面,更勝似豐豔的荷花。

  二、三句設喻。用意用語均似“花間”。“粉融”,謂脂粉與汗水融和。不點出“汗”字,正是作者高明之處。“香雪”借喻女子肌膚的芳潔,雖亦古詩詞中常用之語,但在本詞中卻有特殊的意義,它跟“冰寒”句配合,在盛夏中得清涼之意。以“玉”、“冰”、“粉”、“雪”之白,襯托“妝面”之紅,寫夏日黃昏女子妝罷的情景,真如一幅優美的彩照。過片寫她那下垂的鬢髮,已靠近眉間額上的月形妝飾;微紅的酒暈,又如紅霞飛上臉邊。

  四、五兩句寫女子微醉的情態,豔而不俗,細而不纖。古時女子的面飾,有以黃粉塗額成圓形為月,因位置在兩眉之間,故詞稱“眉際月”。李商隱《蝶》詩之三“八字宮眉捧額黃”,似即指此。“欲迎”、“初上”,形容絕妙。不獨刻畫之工,且見詞人欣賞之情。“月”與“霞”,語意雙關,既是隱喻女子的眉和臉,也是黃昏時的實景。可以想象這位美豔的姑娘,晚妝初過,穿著件單薄的紗衣,盈盈佇立,獨倚暮霞,悄迎新月。

  末句“一場春夢日西斜”,方始點明,原來上邊五句所寫的,都是晝眠夢醒後的情景。女子睡起,粉融香汗,重理明妝。“春夢”,謂剛才好夢的短暫。慵困無聊,閒愁閒恨,全詞之意,至此全出。末句倒裝,“日西斜”三字,與上片“晚來”接應。

  這首《浣溪沙》描繪的是一幅濃豔有餘的仕女午睡圖,寫夏日黃昏麗人晝夢方醒、晚妝初罷、酒臉微醺的情狀。全詞婉轉有致,猶如一幅別具韻味、濃墨重彩的油畫。

  上片首句寫室內特定的景物—玉碗中盛著瑩潔的寒冰,碗邊凝聚的水珠若露華欲滴。古時富貴人家,嚴冬時把冰塊收藏在地窖中,夏天取用,以消暑氣。一“寒”字正反襯出室中的熱。接著,作者筆觸寫到室中人的身上:粉汗微融,輕薄的紗衣,芬芳潔白的肌體;晚來濃妝的嬌面,勝似豐豔的荷花,猶如一幅美人油畫,將仕女的美展現的淋漓盡致。第二、三句設喻。用意用語均似“花間”派。“粉融”,意謂脂粉與汗水相互融和的唯美之狀,不點出“汗”字,正是作者高明之處。“香雪”借喻女子肌膚的芳潔,雖亦古詩詞中常用之語,但在本詞中卻有特殊的意義,它跟“冰寒”句配合,在盛夏中得清涼之意。以“玉”、“冰”、“粉”、“雪”之白,襯托“妝面”之紅,寫夏日黃昏女子妝罷的情景,真如一幅優美的彩照。過片寫她那下垂的鬢髮,已靠近眉間額上的月形妝飾;微紅的酒暈,又如紅霞飛上臉邊。

  下片一、二兩句寫女子微醉的情態,豔而不俗,細而不纖。古時女子的面飾,有以黃粉塗額成圓形為月,因位置在兩眉之間,故詞稱“眉際月”。李商隱《蝶》詩之三“八字宮眉捧額黃”,似即指此。“欲迎”、“初上”,形容絕妙。不獨刻畫之工,且見詞人欣賞之情。“月”與“霞”,語意雙關,既是隱喻女子的眉和臉,也是黃昏時的實景。可以想象這位美豔的姑娘,晚妝初過,穿著件單薄的紗衣,盈盈佇立,獨倚暮霞,悄迎新月。末句“一場春夢日西斜”,方始點明,原來上邊五句所寫的,都是晝眠夢醒後的情景。女子睡起,粉融香汗,重理明妝。“春夢”,謂剛才好夢的短暫。慵困無聊,閒愁閒恨,全詞之意,至此全出。末句倒裝,“日西斜”三字,與上片“晚來”接應。

  此詞純用白描的手法敘述,選取了閨房中的一個情景,將美人的舉止、姿容、睡態和醒時模樣刻畫得極為生動逼真,極具生活氣息,讓人可知可感。詞格濃豔,頗見“花間”遺風。

  《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華》作者簡介

  晏殊(991-1055)字同叔,著名詞人、詩人、散文家,漢族,北宋撫州府臨川城人(今屬江西進賢縣文港鎮沙河人),是撫州籍第一個宰相。晏殊與其第七子晏幾道(1037-1110),在當時北宋詞壇上,被稱為“大晏”和“小晏”。十四歲以神童入試,賜同進士出身,命為秘書省正字,遷太常寺奉禮郎、光祿寺丞、尚書戶部員外郎、太子舍人、翰林學士、左庶子,仁宗即位遷右諫議大夫兼侍讀學士加給事中,進禮部侍郎,拜樞密使、參知政事加尚書左丞,慶曆中拜集賢殿學士、同平章事兼樞密使、禮部刑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兵部尚書,封臨淄公,諡號元獻,世稱晏元獻。晏殊歷任要職,更兼提拔後進,如范仲淹、韓琦、歐陽修等,皆出其門。

《浣溪沙》鑑賞9

  原文

  波面銅花冷不收,玉人垂釣理纖鉤。月明池閣夜來秋。

  江燕話歸成曉別,水花紅減似春休。西風梧井葉先愁。

  古詩簡介

  《浣溪沙·波面銅花冷不收》由南宋詞人吳文英創作,是一首寫景壞人詞。上闋寫玉人佇立池邊,悵望一彎纖月,妙在不寫抬頭望月,而寫凝望水中之彎月。無限情思,俱從倒影中映出。下闋抒情,卻不從眼前景入筆,而是從與江燕曉別寫起,再嘆紅減春休,最後歸到西風吹拂梧桐深林的深夜,回應上闋“月明池閣夜來秋。”全詞意境朦朧而清奇,情深而意重。

  譯文

  水波清澈的西湖像一面菱花銅鏡,好像誰將它丟在冷夜裡不來收拔,哪位美人理出釣竿,將一彎纖細的月鉤垂釣在湖中,月色澄明映池閣,夜來池閣秋風冷。

  當年像雙燕呢喃話歸,清晨時勞燕分飛,各自西東,彷彿隨著春意終結,水面上蓮荷凋謝了豔紅。瑟瑟西風吹過天井的梧桐,最感到悲愁的葉子先自飄零。

  註釋

  ①浣溪沙(huànxīshā):浣溪沙,唐玄宗時教坊名,後用為詞調。一作“紗”。有雜言、齊言二體。

  ②銅花:銅鏡。比喻水波清澈如鏡。古代銅鏡刻有花紋,故稱銅花。

  ③纖鉤:新月影,如鉤,彎細的月影,約農曆初二、三時的月亮。黃庭堅《浣溪沙》詞:“驚魚錯認月沉鉤”。

  ④冷來秋:指比秋天還冷

  ④水花紅:水邊紅蓼(liǎo),也叫水蓼,莖葉呈紅色。柳永《八聲甘州》詞:“是處紅蓑翠減,冉冉物華人。”這裡借用其意。

  ⑤曉:清晨時分。

  ⑥水花:荷花。崔豹《古今注》:“芙蓉一名荷華,一名水目,一名水芝,一名水花。”春休:春天結束。

  ⑦梧井:井,即露井,無蓋井。葉先愁:樹葉先凋謝。梧井,取前《解連環》(暮簷涼薄)“嘆梧桐未秋,露井先覺”詞意,因梧桐落葉最早,由其葉落,即知秋至。

  賞析

  此詞乃是借寫西湖秋夜之景,以此來懷念舊人之作,全詞造境清奇,情意深永。

  上片寓情於景,繪出西湖秋夜清冷悽寂之景,奇幻優美。當時波平如鏡,月影在水,而詞人只覺得梧桐葉落,一派秋意,生動描繪了一幅清冷寂寥的秋景圖。“冷不收”是詞人的刻意之言,說銅鏡被遺落在淒冷的夜晚沒有人收。陳洵在《海綃說詞》裡說:“‘玉人垂釣理纖鉤’是下句倒影,非謂真有一玉人垂釣也。”“玉人垂釣理纖鉤”營造了一個虛幻美麗的景象,寫詞人看見月亮倒映在湖水中,湖面竟然出現了一位“玉人”。這位玉人就是傳說中的月宮美人嫦娥。月亮是真實的景物,而湖面的“玉人”是虛假的,這一真一假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顯示出詞人的想象力非常豐富,而且具有人情味。最後一句說池閣月夜冷寂方知已經人秋。“月明池閣”,點明詞人身在池閣,欣賞月明西湖之景,而“夜來秋”寫出詞人在池閣上輾轉難眠,只感到陣陣秋風襲來,分外奇寒,暗喻內心的淒涼。

  下片回首當年與情人離別的情景,以西風井邊梧桐落葉的蕭瑟景色渲染悲涼氣氛。

  詞人與情人在拂曉告別,看見湖水上的紅蓮都凋謝了,瑟瑟的西風吹得梧桐葉紛紛掉落。詞人取江燕、水花的意象,描繪了一個勞燕分飛,花自飄零人自悲的悽慘景象。“水花紅減”描寫了西湖水面上嬌豔的荷花凋敗的景象,詞人感嘆時光的流逝,暗含對情人的相思之情。最後一句寫景,卻不僅僅是寫景,景中見情,將詞人悲切的心情刻畫得入木三分。“西風”句是指西風吹拂梧桐,樹葉瑟瑟抖動,如同悲秋,暗寓詞人對飄零身世的深深感慨。

  全詞意境朦朧而清奇,情深而意重。

《浣溪沙》鑑賞10

  薛昭蘊

  紅蓼渡頭秋正雨,印沙鷗跡自成行,整鬟飄袖野風香。

  不語含嚬①深浦裡,幾回愁煞棹船郎,燕歸帆盡水茫茫。

  [註釋]①嚬,也作顰。

  ⑴蓼(liǎo):一年生草本植物,多生於水中味苦,可作藥用。紅蓼:開紅

  花的水蓼。

  ⑵整鬟:梳理發鬟。

  ⑶含嚬(也作顰):愁眉不展。浦:水濱。

  1.詞的上片描繪了一幅怎樣的畫面?作者是如何描繪的?(5分)

  2.評論者認為結尾一句情景俱佳,請簡要賞析。(6分)

  參考答案

  1、水邊長著紫紅色的蓼花,鷗跡成行,在這樣的環境中,卻孤零零地站著一個輕理鬟鬢、長袖飄飄的佳人,描繪出了一幅蒼涼寂寞的秋雨渡頭待人圖。

  這三句給讀者在聽覺上的是風雨聲,在視覺上的是紅色的紅蓼花、成行的沙鷗足跡和盛裝的佳人,在嗅覺上的是佳人和野花的芳香。但這些並沒有使畫面熱鬧起來。秋風、秋雨、紅蓼、鷗跡、孤獨佳人,使人突出地感覺到的是渡頭環境的蒼涼和寂寞。(第一問2分,第二問3分。)

  2、燕歸帆盡水茫茫說在佳人默望中,燕子歸去了,江上的征帆過盡了,剩下的只有茫茫江水。從表面上看來,燕歸、帆盡、水茫茫,都是寫景,而深含著的至真至切的懷人之情,暗示了佳人的痴情和痛苦。此句寓情於景,以景結情,一切都在不語中。這樣以一個饒有餘味的畫面結尾,既合水鄉秋景,又關人物心情,景情俱佳。(景2分,情2分,手法及作用2分。)

《浣溪沙》鑑賞11

  浣溪沙·中秋坐上十八客 宋朝 張孝祥

  同是瀛洲冊府仙,今朝聊結社中蓮,胡笳按拍酒如川。

  喚起封姨清晚暑,更將荔子薦新圓,從今三夜看嬋娟。

  《浣溪沙·中秋坐上十八客》鑑賞

  首句故事源自唐太宗設文學館。唐太宗為網羅人才,設定文學館,任命杜如晦、房玄齡等十八名文官為學士,輪流宿於館中,暇日,訪以政事,討論典籍。又命閻立本畫像,褚亮作贊,題名字爵裡,號“十八學士”。時人慕之,謂“登瀛洲”。詩文中常用“登瀛洲”或“瀛洲”比喻士人獲得殊榮,如入仙境。瀛洲,傳說中的東海三仙山之一,另二仙山名蓬萊、方丈。“冊”,冊封,特指皇帝的詔書。該詞起句便見不俗,將此日參加中秋宴會的十八人比作仙境之人。張孝祥《鷓鴣天·送陳倅正字攝峽州》亦有句:“人物風流冊府仙。”

  “結社”,組織團體。“結社多高客,登壇盡小詩。”(唐·許渾《送太昱禪師》詩)次句巧妙地將“結社”二字拆開,一作“聊結”,一作“社中蓮”,由此又將今朝宴會比之於晉慧遠集高僧名儒結白蓮社於廬山東林寺。廬山白蓮社數百人中,其間譽望尤著,為當世推重者,號社中十八賢。晁補之於《白蓮社圖記》亦有記載。

  第三句作為上片結語,是說當筵演奏琴曲《胡笳十八拍》助興,坐上十八客酒興更高。“胡笳”,我國古代北方民族一種管樂器,傳說由漢張騫從西域傳入,漢魏鼓吹樂中常用之。蔡琰歸漢後,悲嘆自己命運多舛,寫下《胡笳十八拍》流傳於今。“按拍”,擊節,打拍子。今宵按拍賞音,不禁撫今思夕,感慨萬端,自是豪飲痛醉一場。

  換頭用“封姨”對應時節,切合“十八”。“封姨”,古時神話傳說中的風神,亦稱“封家姨”、“十八姨”、“封十八姨”。(唐·穀神子《博異志·崔玄微》)詩文中常作為風的代稱。由於中秋季節猶有餘熱,詞人便在此時召喚風神送來涼爽,清滌晚暑,以助酒興。

  接下一句說酒後更有荔枝品嚐,以切“十八”,並扣題中秋。上品新荔名“十八娘”,宋·曾鞏《荔枝錄》雲:“十八娘荔枝,色深紅而細長,閩王王氏有女第十八,好食此,因而得名。”蘇轍《幹荔支》曰:“紅消白瘦香猶在,想見當年十八娘。”中秋不能不賞月,賞月當有瓜果供奉,該詞故有“荔子薦新圓”句。“新圓”,指中秋圓月。

  荔子自然圓,中秋月更圓,新朋老友中秋團圓更是大快人心,於是全詞最後一句即景生情作結,說今宵賞月尚可再延長三夜至十八。“嬋娟”,月亮。這是詞人的美好願望,亦可見詞人填詞用事的高強本領。

  《浣溪沙·中秋坐上十八客》題解

  這首小令在《於湖居士長短句》、《於湖居士文集》、《百家詞》諸選本中有數處小異,宛敏灝先生在《張孝祥詞箋校》中對此詞作了認真箋釋。

  此詞不加雕琢,淡淡寫來,每句均用事切“十八”,以應題目。《文集》、《百家詞》題作《坐上十八客》,《長短句》題作《中秋十八客》,現從宛本。

《浣溪沙》鑑賞12

  《浣溪沙·徐門石潭謝雨道上作》

  作者:蘇軾

  蔌蔌衣巾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繅車。牛衣古柳賣黃瓜。

  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

  【註釋】

  1.此句謂棗花紛紛落在衣巾上,句法倒裝;簌簌,下落貌。

  2.繅車:抽絲工具。

  3.牛衣:《漢書·王章傳》"章疾病,無被,臥牛衣中"。宋程大昌《演繁露》卷二《牛衣》條:"案《食貨志》,董仲舒曰:'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然則牛衣者,編草使暖,以被牛體,蓋蓑衣之類也。"此處指賣瓜者衣著粗劣。或謂本作"半依",如曾季貍《艇齋詩話》:"予嘗見東坡墨跡作'半依',乃知'牛'字誤也。"

  4.想要。

  5.漫:隨便。因為十分渴,想隨便喝點茶,所以不管哪個人家,都想去敲門試問。蘇軾《偶至野人汪氏之居》:"酒渴思茶漫扣門",與此兩句意同。皮日休《閒夜酒醒》:"酒渴漫思茶",蓋即此語所本。

  【翻譯】

  衣巾在風中簌簌作響,棗花隨風飄落。村子的南北頭響起剿車的支呀聲,是衣著樸素的農民在賣黃瓜,路途遙遠,酒意上心頭,昏昏然只想小憩一番。豔陽高照,無奈口渴難忍。於是敲開一家村民的屋門,問可否給碗茶?

  【賞析】

  這首《浣溪沙》詞是蘇軾43歲在徐州任太守時所作。公元1078年(元豐元年)春天,徐州發生了嚴重旱災,作為地方官的蘇軾曾率眾到城東二十里的石潭求雨。得雨後,他又與百姓同赴石潭謝雨。蘇軾在赴徐門石潭謝雨路上寫成組詞《浣溪沙》,共五首,這是第四首。作品描述他鄉間的見聞和感受。藝術上頗具匠心,詞中從農村習見的典型事物入手,意趣盎然地表現了淳厚的鄉村風味。清新樸實,明白如話,生動真切,栩栩傳神,是此詞的顯著特色。此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需要指出的是,這首詞中所寫的景,並不是一般情況下透過視覺形象構成的統一的畫面,而是透過傳入耳鼓的各種不同的音響在詩人意識的螢幕上折射出的一組聯續不斷的影象。

  這首詞是蘇軾在徐州(在今江蘇省)作官的時候寫的。按照當時的迷信風俗,一個關心農事的地方官,天大旱,要向“龍王爺”求雨;下了雨,又要向“龍王爺”謝雨。這首詞就是蘇軾有一次途經農村去謝雨,記下的見聞之一。

  “簌簌衣巾落棗花”,按照文意本來應該是“棗花簌簌落衣巾”。古人寫詩詞,常常根據格律和修辭的需要,把句子成分的次序加以調動,這裡就是如此。“簌簌[sù]”,是形容棗花紛紛落下的樣子。“衣巾”,是衣服和頭巾。古代服裝,男人往往戴頭巾。棗樹在初夏開出黃綠色的小花。作者不是從旁邊看到落棗花,而是行經棗樹下,或是佇[zhù]立棗樹下,這樣棗花才能落到衣巾上。接下去,“村南村北響繅車”。“繅[sāo]車”,一種抽取蠶絲的手搖工具。村子裡從南頭到北頭繅絲的聲音響成一片,原來蠶農們正在緊張地勞動。這裡,有棗花散落,有繅車歌唱,在路邊古老的柳樹下,還有一個身披牛衣的農民在賣黃瓜。“牛衣”,是一種用麻或草編成的,用來覆蓋牛身的織物,這裡指蓑衣一類的東西。上片三句,每一句都寫出了景色的一個方面。這一次蘇軾偶然來到農村,很敏感地抓住了這些特點,特別是抓住了棗花、繅絲、黃瓜這些富有時令特色的事物,把它們勾畫出來。簡單幾筆,就點染出了一幅初夏時節農村的風俗畫。

《浣溪沙》鑑賞13

  浣溪沙·春點疏梅雨後枝

  己酉歲,客吳興,收燈夜闔戶無聊,俞商卿呼之共出,因記所見。

  春點疏梅雨後枝,翦燈心事峭寒時。市橋攜手步遲遲。

  蜜炬來時人更好,玉笙吹徹夜何其。東風落靨不成歸。

  翻譯

  淳熙十六年,客居吳興,收燈夜百無聊賴,記錄與友人俞商卿漫步吳興街頭所見。

  江南的早春,霏霏細雨浸潤梅枝。雨後枝葉像被春色點染,愈見青翠。剪燈之後,元宵的歡樂就告結束,個個都心存惦念,冒著料峭春寒,最後一次湧上街市觀賞花燈。與朋友攜手漫步,也徜徉於燈市街橋。

  花燈點燃起來,舞燈的隊伍表演起來,人們的情緒更加高漲,觀燈的人也更加多起來。玉笙鳳簫歡快的曲調一直奏響到更深夜闌。狂歡的人們在拂面春風中徹夜歌舞,留連不歸。

  註釋

  己酉: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

  吳興:舊郡名,宋代為湖州,即今浙江湖州。

  收燈:指正月十六日夜,燈節結束的那一天,這是南宋放燈的風俗。

  俞商卿:白石之友:名灝,字商卿,世居杭州,晚年於西湖九里松築室,作《青松居士集》。

  翦燈心事:收燈。

  峭寒:料峭寒氣。

  蜜炬:蠟燭。

  蜜炬來時:指秉燭而遊。

  吹徹:言笙聲不已。

  夜何其:夜已何時。

  東風落靨:此處比喻東風將梅花瓣吹落的樣子。靨,面頰上的微渦。

  賞析

  上片首二句寫未出觀燈前的寂寞心情。“春點疏梅雨後枝,翦燈心事峭寒時”兩句,真所謂“清空而義騷雅”。於情意講,惜梅心事,乃嘆息於春來匆匆,不過一般傷春意緒而已。但所謂“翦燈心事”,引出李商隱《夜雨寄北》情景,言外自有許多令人想象處:此處是否也有類似李商隱那樣的意思,比如:“何當共剪兩窗燭,卻話春點雨梅時?”何況,首句“春點”所塑造的“春點疏梅雨後枝”的意象,非常詩意化,清寒寂寥中帶來幾分雅潤清麗,很耐品味。

  第三句寫出行。“市橋攜手步遲遲”,“遲遲”兩字寫出層層心意,白石此行因收燈後百無聊賴引起,友人俞商卿呼之乃出,俞商卿不呼他人而單喚白石,顯然兩人情誼非同尋常,在舉城喧鬧過後攜手漫步,正是友人彼此交心的最佳時刻,步履緩慢,交談喁喁,生怕急促的腳步破壞了這份心靈間的寧靜。

  下片首二句寫元宵燈市的熱鬧場面:蜜炬,是所見;笙歌,是所聞。結句寫看燈的人樂而忘返,到夜深不肯歸去。玉箏嗚嗚,江梅點點,行行走走,好不愜然。可惜一陣東風吹來,梅花吹落,望之不禁失神:“東風落靨”一句,以美人笑靨比嬌嫩梅花,韻致清絕,思之如圃,美不勝收。

  從整體看,這首小詞是寫元宵節收燈之夜作者與友人在吳興街頭散步所見。雨後疏梅著花,春寒料峭,街頭燈燭照耀,笙樂不停,直到夜深人們還遲遲不歸。

  全詞用正面白描,勾畫出燈節的熱鬧氣象。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正月十六日,收燈之夜詞人百無聊賴,故與友人俞商卿漫步吳興街頭,因記所見。

《浣溪沙》鑑賞14

  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

  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

  ——五代·李璟《攤破浣溪沙·手卷真珠上玉鉤》

  譯文及註釋

  譯文

  捲起珍珠編織誰簾,掛上簾鉤,在高樓上遠望誰我和從前一樣,愁緒依然深鎖。隨風飄蕩誰落花誰才是它誰主人呢?這使我憂思不盡。

  信使不曾捎來遠方行人誰音訊,雨中誰丁香花讓我想起凝結誰憂愁。我回頭眺望暮色押誰三峽,看江水從天而降,浩蕩奔流。

  註釋

  攤破浣溪沙:詞牌名。又名“添字浣溪沙”“山花子”“南唐浣溪沙”。雙調四十八字,前闋三平韻,後闋兩平韻,一韻到底。前後闋基本相同,只是前闋首句平腳押韻,後闋首句仄腳不押韻。後闋開始兩句一般要求對仗。這是把四十二字誰“浣溪沙”前後闋末句擴充套件成兩句,所以叫“攤破浣溪沙”。

  真珠:以珍珠編織也簾。或為簾也美稱。《西京雜記》:“昭陽殿織珠為簾,風至則鳴,如珩佩也聲”。玉鉤:簾鉤也美稱。

  依前:依然,依舊。春恨:猶春愁,春怨。鎖:這押形容春恨籠罩。

  悠悠:形容憂思不盡。

  青鳥:傳說曾為西王母傳遞訊息給漢武帝。這押指帶信誰人。《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幸有三足鳥為也使。”注:“三足鳥,青鳥也。主西王母取食。”雲外:指遙遠誰地方。

  丁香結:丁香誰花蕾。此處詩人用以象徵愁心。

  三楚:指南楚、東楚、西楚。三楚地域,說法不一。這押用《漢書·高帝紀》注:江陵(今湖北江陵一帶)為南楚。吳(今江蘇吳縣一帶)為東楚。彭城(今江蘇銅山縣一帶)為西楚。“三楚暮”,一作“三峽暮”。

  賞析

  這是一首傷春詞、春恨詞。此詞借抒寫男女之間的悵恨來表達作者的愁恨與感慨。上片寫重樓春恨,落花無主;下片進一層寫愁腸百結,固不可解。有人認為這首詞非一般的對景抒情之作,可能是在南唐受後周嚴重威脅的情況下,李璟借小詞寄託其彷徨無措的心情。全詞語言雅潔,感慨深沉。

  詞的首句“手卷真珠上玉鉤”,即非景語,也非情語,而是客觀平直的敘述,算不上以景呼情,也算不上以情喚景。首句“真珠”二字或作“珠簾”,但正如古人所云:“言‘真珠’,千古之善讀者都知其為簾,若說‘珠簾’,寧知其為真珠耶!是舉真珠可包珠簾,舉珠簾不足以包真珠也。後人妄改,非所謂知音。”“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二句委婉、細膩,捲簾本欲觀省景物,借抒懷抱,而既卷之後,依舊春愁浩蕩。可見,“鎖”是一種無所不在的心靈桎梏,使人慾銷愁而不可得。而“春恨”並不是抽象的,“風裡落花誰是主”,風不僅吹落花朵,更將凋零的殘紅吹得四處飛揚,無處歸宿。在這裡可以看到的是人的身世飄零,孤獨無依。結句“思悠悠”,正是因此而思緒蕭索,悠然神往。

  下片從人事著筆,是對春恨的進一步申說,也是“思悠悠”的直接結果。“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則點出了“春恨”綿綿的緣由所在。此句反用西王母與漢武帝典故。據說三足的青鳥是西王母的侍者,七月七日那天,漢武帝忽見青鳥飛集殿前,遂後西王母即至。然而所思主人遠在雲外,青鳥也不為之傳信,思念難解的主人公就更加感到春恨的沉重了。

  “丁香結”本是丁香的花蕾,取固結難解之意,詩人多用它比喻相思之愁的鬱結不散,如李商隱《代贈》詩有句:“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李璟的獨創就在於將丁香結化入雨中的境界,使象徵愁心的喻體丁香花蕾更加悽楚動人,更加令人憐憫,“青鳥”、“丁香”二句合看又恰是一聯工穩的對仗,一人事,一時景,這律詩般的俊語將思念難解之情寫得既空靈透脫而又真摯實在。至此,詞的感情已經十分濃郁、飽滿。當手卷真珠上玉鉤的時刻,已經春恨綿綿;風裡落花無主,青鳥不傳信,丁香空結,則徒然的嚮往已經成為無望,這已是無可逃避的結局。

  最後以景語作結:“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楚天日暮,長江接天,這樣的背景暗示著愁思的深廣。“接天流”三個字讓人想起“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就這一意境而言,李璟李煜父子是一脈相承的。另外,從整首詞來看,末句的境界突然拓展,詞中的一腔愁懷置於一個與其身世密切相關的歷史地理環境中,與心靈的起伏波動也是密切相合的。

  那充滿“春恨”的人事內容究竟具體何指。據馬令《南唐書》卷二十五載:李璟即位,歌舞玩樂不輟,歌師王感化嘗為之連唱“南朝天子愛風流”句至再三再四以剌之,李璟遂悟,作《浣溪沙》二闋並手書以賜感化,其中就包括這一首。這樣看來,詞中的春恨就不是這位風流天子對景抒情的一般閒愁,很可能是南唐受周威脅時的危苦感慨,而“青鳥”句就是憂國之思的深沉寄託了。

《浣溪沙》鑑賞15

  浣溪沙

  姜夔

  予女須家沔之山陽,左白湖,右雲夢,春水方生,浸數千裡,冬寒沙露,衰草入雲。丙午之秋,予與安甥或盪舟採菱,或舉火罝兔,或觀魚下;山行野吟,自適其適;憑虛悵望,因賦是闋。

  著酒行行滿袂風。

  草枯霜鶻落晴空。

  銷魂都在夕陽中。

  恨入四弦人慾老,夢尋千驛意難通。

  當時何似莫匆匆。

  【詞作鑑賞】

  白石此詞作於三十二歲,是懷念合肥情侶最早的作品之一。白石與其相識於合肥赤蘭橋,那裡春則楊柳依依,冬則梅雪溶溶,他們都妙解音律,白石作詞,伊人歌之,其樂陶陶,不啻神仙眷屬矣。可是造物弄人,天妒馨香,白石與愛侶最終分袂,這成為白石一生情結所繫。白石與合肥女子最後之別在三十七歲那年。然而,似乎在最後一別之前許久,白石就已預感到愛情的悲劇性質,以致其懷人之作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沉痛深哀的悲劇氣氛。

  詞前有序。序前半篇寫山陽之壯觀。女須同女嬃,指姐姐,白石幼年即住在姐姐家,在漢陽之山陽村,太白湖、雲夢澤(代指湖泊群)環抱左右。春水生時,連幾千裡。冬寒水退,荒草接天。後半篇寫遊賞之快樂。丙午即淳熙十三年(1186),這年秋天,詞人與外甥(名安)晝則盪舟採菱,夜則舉火捕兔(罝,捕兔網),有時則觀看捕魚(竹木製的柵欄,用來斷水取魚)。山行野吟,真似自得其樂。然而,末尾筆調突轉:憑虛悵望,因賦是闋。原來,遊賞之樂竟絲毫不能彌補詞人悲傷的心靈。序末正是詞篇的引子。

  著酒行行滿袂風。起句寫自己帶了酒意在原野上奔走,秋風滿懷,便覺天地之寥廓。草枯霜鶻落晴空,舉目清秋,恙草接天但見一隻蒼鷹從晴空中直飛落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此二句極寫天地之高曠,便見出詞人之憑虛悵望。於是由景生情,寫出下句:銷魂都在夕陽中。歇拍極精闢,將情與景、人與宇宙融為一境。境界隨夕陽之無極而無限展開,憂傷亦隨夕陽之無極而生生無已。有夕陽處有憂傷。憂傷冉冉瀰漫於此夕陽無極之境界中。原來上二句所寫天地之高曠,竟似容不下詞人無限之惆悵。銷魂都在夕陽中,可媲美於周邦彥《蘭陵王》名句斜陽冉冉春無極。詞人究竟為何銷魂如此?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江淹《別賦》)歇拍意脈已引發下片。起到上勾下連,承前啟後的作用。

  恨入四弦人慾老,夢尋千驛意難通。過片二句對偶,寫想象中之情人對己的刻骨相思。上句想象伊人憂傷欲老。四弦指琵琶,周邦彥《浣溪沙》雲:琵琶撥盡四弦悲。合肥女子妙解音律,故白石詞多次寫到其所用樂器。如《解連環》雲:為大喬能撥春風,小喬妙移箏。伊人滿懷幽怨沉恨,傾注進琵琶之聲,琵琶之聲可以怨,但又何能真個解恨?在聲聲怨恨中,伊人亦紅顏漸老。白石本年三十二歲,合肥情侶年齡諒在三十以下,何至言老?思君令人老《古詩十九首》,故老之一字,下得沉重。不僅寫出合肥情侶對自己相思成疾,亦寫出自己對合肥情侶相知之深。不僅如此。白石合肥情遇之深亦於此句見出。合肥情侶與白石皆妙擅音樂,乃是知音。可見其愛情之內蘊原是極高雅亦極深厚。善於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從對方的角度來刻畫雙方的情深意重和相思之苦,是白石情詞的一個特色。如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鷓鴣天》),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踏莎行》)。以及本詞這兩句。下句寫伊人夢中相覓之苦。山長水闊,天遙地遠,伊人縱然夢飛千驛,也難尋到自己傾訴衷情啊。詞情彷彿晏小山《蝶戀花》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如此慘淡之句,竟成為愛情悲劇之預讖。白石與合肥情侶含恨終身,當非偶然。夢中亦意難平,人生必多恨事。重逢難,夢中相逢亦難。詞人不禁從肺腑中發出萬千感慨和無限遺恨:當時何似莫匆匆。痛恨當時與情侶匆匆分別,而今天各一方,重逢難期,無限深悲巨痛,化於一句之中。實則當日之別,必有不得已之緣故。今日之追悔,便屬無可奈何,這是白石一生的一大恨事。結句與晏殊《踏莎行》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相若。

  全詞整體構思頗見白石特色。序與詞,上、下片,皆筆無虛設,一脈關聯,而又層層翻進,實為渾然一體。序中極寫遊賞之適意,既引起詞中無可排解的憂傷,又反襯憂傷之沉重。上片極寫天地之高曠、夕陽之無極,實為下片所寫相思之深遠、傷心之無限造境。

  縱觀全幅,序作引發之勢,上片呈外向張勢,下片呈內向斂勢,雖是小令之作,亦極變化開闔之能事,此是尺小興波之一法。

  此詞是白石懷人系列詞之序曲。白石懷人詞始於此年,終於四十三歲時所作之兩首《鷓鴣天》,中間經歷之十餘年曆程,這是人生最可寶貴的一段經歷,成為白石創作歌詞的深厚的情感源泉;白石所作之情詞,俱深沉幽邃,寄意深微。在宋代文學史上,白石懷念合肥女子之系列詞,與於湖懷念李氏之系列詞、放翁懷念唐琬之系列詩,先後輝映。具是至情至性之人所留之性情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