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複雜的眼神是誰決定的美文
我是從山區考入上海的這所著名大學的。雖然進了名校,但是,我依然快樂不起來。
我讀初一的時候,父親在打工的工地受了傷,老闆只出錢給看了傷,沒有給其他的補償。經過治療,父親的腰傷雖然有了好轉,但從此不能再幹重活。父親沒有學歷沒有技術,只有在家協助母親幹些農活。因為家境貧困,我在縣城讀高中的費用基本上都是向親朋以及鄉親們借的,等我考入大學後,父親已經實在沒有辦法借到錢了。後來,還是母校的老師們給我捐款,算是交了第一學期的學費,後來的學費都是助學貸款。
我平時的生活費都是課餘時間帶家教以及在超市裡做小時工賺來的。輔導員老師知道我的家境後,為了照顧我,讓我去學校食堂幫廚掙些補貼。透過售飯菜的窗戶,我為熟悉的同學打飯,心裡真是五味俱全,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這種想法讓我抬不起頭來。聽到櫥窗外的人報出要買的飯菜,我就打給他們,然後頭也不抬地遞出去。
在學校,我不放棄任何打工的機會,包括有償參與學校心理學系的心理實驗。
一次,學校心理學系在食堂門口貼出海報,招收志願者做“傷痕實驗”。報酬是300元。正好我帶的家教學生星期六下午要參加文藝演出前的.彩排,我有空餘時間,於是毫不猶豫地報名並被順利錄用。
受試者一共6人,分別坐在心理學系的六個單間辦公室裡。表演系專門負責特效化妝的老師給我們化妝,我在小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觸目驚心地被硫酸“毀容”的效果。
化妝師讓助手收走小鏡子,然後她告訴我:“我還需要用紙巾給你們上一種粉,防止你出汗的時候把化妝後的效果毀掉。”
定好妝後,心理系的老師安排我去市內的一個公交車站,那是本市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排隊等著上車的乘客非常多。老師讓我故意在這些乘客面前晃悠,然後記住這些乘客看我的眼神。
在公交車站度過了規定的難熬的半個小時後,我回到了學校心理學系的那個小會議室,單獨向老師彙報我的感受:那些人看我的時候,眼神裡都是歧視,有的甚至包含著嘲諷,他們顯得很粗俗很沒有教養。老師點了點頭。
後來,我們這些單獨測試的志願者們被集中到一個大會議室,我們幾個人互相看看,都愣住了,因為我們發現每個人臉上並沒有“被毀容”,臉上很乾淨。見我們發愣,老師笑了:“剛才做實驗的時候,有意把你們分開,就是防止穿幫,其實,你們透過小鏡子看過自己的化妝效果後,化妝老師就用紙巾把這些‘效果’擦掉了,但是,你們依然認為別人看你的眼神是鄙視甚至是嘲諷的,這說明錯誤的自我認識影響了你們對別人‘眼神內容’的真實判斷。”
這次實驗讓我內心非常震撼:很多時候,我對別人的眼神內容作出的判斷其實取決於自己的心理狀況。例如:心裡自卑,就覺得別人的眼神裡滿是歧視;心裡叛逆,覺得對方的眼神滿是挑釁,而心態平和自信的人,覺得別人的眼神裡都是友善……
如今,我事業穩定家庭幸福,父母安康,孩子聰明。這一切,還得感謝那個心理實驗。那以後,我走出了多年自卑的陰影:原來,我們總是以自己內心看待自己的眼光來誤判別人。如果我們的內心是陽光而自信的,那麼,你就會感覺生活其實是那麼的美好。